。
他掀开布。
底下是一片白生生的豆芽,寸许长,水灵灵的,根须细密雪白,顶着两片嫩黄的小叶。豆芽挤挤挨挨地长满了木盆,像一层白色的绒毛。
围观的士兵发出惊呼。
“真长出来了!
“这真是豆子变的?”
“看着……还挺好看?”
陈越抓起一把,豆芽脆生生地在手里颤,根须缠绕。他走到旁边烧开的大锅前,把豆芽扔进去,沸水里焯了十息——不能久,久了那东西就破坏了。
捞出来,沥干水,撒了点盐。盐是粗盐,颗粒很大。
然后他走到张猛跟前,递过去。
张猛接过,看着手里那捧白生生的东西,犹豫了一下。他抬头看看陈越,又看看赵王爷,最后把豆芽塞进嘴里。
“怎么样?”有士兵忍不住问。
张猛嚼了半天,腮帮子动着,眉头皱着,又舒开。他咽下去,咂咂嘴:“没味儿,就有点豆腥气。可……脆生生的,不拉嗓子。比干粮好咽。”
陈越转身对火头军说:“今晚,每人的粥碗里加一勺焯过的豆芽。”
当晚,每个士兵的粥碗里多了一勺白生生的豆芽。
量不多,一人就二十来根,可那是绿的——或者说,曾经是绿的。那是三个月来头一回在碗里见到不是米不是盐的东西。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吃,有人细细嚼,有人囫囵吞。但每个人都吃了。
第四天早上,胡军医带着两个学徒巡营记录,手抖得更厉害了。
原本躺着的三十七个重病号,有二十一个能下地走动了,虽然还虚弱,可不用人扶了。牙龈出血的比例,从三成降到不足一成。有个老兵早上漱口时,发现吐出来的水是清的——没有血丝。他愣住,又漱了一次,还是清的。这个四十多岁、在战场上断过肋骨都没哭过的汉子,眼眶红了。
张猛照镜子时,发现自己肿起的腮帮子消了大半,皮肤不再绷得发亮。他试着啃了口伙房刚烤出来的新饼——虽然还费劲,可牙齿能咬实了,能嚼碎了咽下去。
午时校场点兵,军官列队。
赵王爷站在台上,没说话,只是看着。陈越站在他侧后方。
张猛出列,走到点兵台前,在陈越面前站定。
他看了陈越三息,那双凶悍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然后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过顶。
“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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