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看样子不到二十,嘴唇干裂发白。陈越让他张嘴,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张开——牙龈紫得发黑,肿胀得把下排牙都盖住了半边,牙齿像插在一团烂肉里。陈越翻开他眼皮,眼白布满血丝,不是熬夜的那种红,是毛细血管破裂渗血的红。
“身上有伤吗?”陈越问。
兵卒摇头,声音虚弱:“没……没新伤。”
陈越按了按他小腿皮肤,一按一个坑,半天弹不回来——水肿。又让他挽起袖子,手臂上散布着细小的出血点,像被针扎过留下的红点。
“躺多久了?”
“七八天了。”兵卒说,“起初就是牙齿出血,后来浑身没劲,走路腿软。胡军医给开了药,喝下去不管用,还拉肚子。”
第二个年纪大些,约莫四十,脸上皱纹深得像刀刻。牙龈溃烂得更严重,已经露出牙根,牙齿摇摇晃晃的。陈越问他:“身上有旧伤吗?”
那老兵愣了愣,慢慢挽起左腿裤管。小腿上一道刀疤,从膝盖下一直延伸到脚踝,疤痕狰狞,但早已愈合。可周围的皮肤颜色深得不正常,发紫发暗。陈越轻轻按了按疤痕边缘,老兵倒吸一口凉气。
“疼?”
“疼……像有针在扎。”
第三个是个壮汉,躺在那儿喘气都费劲。陈越检查时发现他胸口、大腿内侧有片状瘀斑,不是被打的那种,是自发性的皮下出血。
从营房出来,陈越转向灶房。
几十口大锅架在土灶上,正煮着晚饭。火头军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兵,缺了颗门牙,说话漏风,围着油腻的围裙在灶台间忙活。
陈越掀开最近一口锅的木头盖子——清汤寡水的米粥,稀得能照见人影。米粒发黄,有些已经碎成渣,浮在表面一层米油上。
“就吃这个?”陈越问。
老兵擦擦手走过来:“大人,营里三千号人,一天就得吃掉五石米。朝廷拨的粮就这些,能熬成粥喝饱就不错了。”
旁边木桶里是黑乎乎的咸菜疙瘩,盐霜结得厚厚的,像裹了一层霜。陈越用筷子夹起一块,凑近闻了闻——齁咸,带着股说不出的霉味。
“多久没见青菜了?”陈越放下咸菜。
老兵挠挠头,指甲缝里全是黑泥:“青菜?入秋后就没见过啦。夏末那会儿还有点菘菜,一人分两片叶子,煮在粥里。入了冬,啥菜都没了。朝廷拨的粮,就只有米和盐。偶尔有点腌肉,那也得是百户以上的军官才有份,还得逢年过节。”
“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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