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愈发显得沉闷压抑。
那雕花影壁之后,月娘领着李桂姐、潘金莲、香菱几个,正屏息凝神地听着前头的动静。
方才点歌那一场风波,虽隔着屏风帷幕,话语听不真切,但那陡然凝滞的气氛、拔高的声调、压抑的冷哼,如何瞒得过这几个精明人儿?
李桂姐自幼在行院习得诸般技艺,深谙音律,更兼心思玲珑剔透。她侧耳细听,将方才刘、薛二公公点的曲名,以及周守备、夏提刑那几句关键抢白,低声向月娘解说得清清楚楚:
“大娘,您听明白没?那刘老阉狗点的《浮身有如一梦里》,听着像是自叹年老,实则是暗戳戳地咒骂荆都监、夏提刑他们这些武官,说他们拼死拼活挣下的前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这才惹得周守备赶紧出来圆场,说‘厌世归隐’不合时宜。”
“薛老阉狗更坏,跟着点了首《人生最苦是别离》,这不明摆着是咒人丢官罢职、妻离子散么?难怪夏大人直接笑骂出来,说那是哀伤离别之词,唱不得!这两个老不死的腌臜货,在咱家大官人这升官宴上如此搅局,分明是仗着宫里出来的身份,存心要给那些武官老爷们没脸,顺带也给咱们府上添堵!”
小丫头香菱听得似懂非懂,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地扯了扯月娘的袖子:
“大娘……桂姐姐的意思……是说那两位老公公……是坏人么?”
不等月娘开口,一旁的潘金莲早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银牙咬得咯咯响,压低了嗓子便是一顿啐骂:
“呸!什么老公公!两个没根的老厌物!死阉货!黑心烂肺的老杀才!仗着在宫里给官家倒了几十年夜壶,就跑到咱们府上来充祖宗、摆威风!专拣这大喜的日子生事,点那些丧气曲子恶心人!”
“你听听他们说的那话,什么‘久居宫中只懂伺候官家’?我呸!分明是故意撒泼耍赖,倒打一耙!老爷坐在主位上,脸上笑着,心里头指不定怎么窝火憋屈呢!”
“我可怜的亲爹爹,这酒儿能喝得能舒坦?真真是气煞人也!等以后爹爹官做大了,老娘一定拿夜壶罩两个老泼才脑门上抡!”她越说越气,胸脯起伏,恨不得冲出去撕了那两个老太监的嘴。
月娘听着前厅重新响起的喧嚣鼓乐,又听着身边金莲的怒骂、香菱的懵懂、桂姐的精明剖析,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深知官海沉浮,这升官的大喜日子,本该是西门府扬眉吐气、宾客尽欢的风光时刻,却被这宫里宫外的龌龊争斗搅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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