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方才刘老公公点了个‘厌世归隐’,您这倒好,直接点了个‘哀伤离别’!正是西门大人鹏程万里,我等同僚欢聚之时,您老点这‘最苦别离’,岂不是咒咱们西门大人官场失意、我等同僚离散?这更唱不得!更唱不得啊!”
薛公公微微笑道:“咱家们久在深宫,只知道伺候官家,谨言慎行,哪懂得你们外头这些曲子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吉凶祸福的名堂!点个曲子也忒多讲究!罢了罢了,不点了!省得惹人嫌,败了诸位的兴头!”
大官人端坐主陪位,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始终未变,仿佛眼前这场暗含机锋、火药味渐浓的争执与他无关。
他心中明镜似的:这哪里是点歌?分明是宦官与武官这两股势力,借着他这升官宴的由头,在掰手腕呢!
这两位公公仗着宫里出来的身份,处处想压武官一头,言语刻薄。
而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官,对宦官干政、尤其是官家近来重用太监领军,排挤他们这些正经行伍出身的将领,早已积怨甚深。
童贯如今权势熏天仅次于蔡太师,以太监之身竟做到枢密使的位置,多少军权被他派遣宦官把持。
多少战功赫赫的武将,都被这些阉党构陷,贬去做了个的小吏,这武将上升渠道本就不多,被文臣占去一半,又被宦官抢去不少,如何还有出头之路?
看见自己这升官宴,倒成了他们角力的斗兽场。
大官人面上却愈发谦和圆融,管你们这帮杀才要听什么,便是想听《哭皇天》《大出殡》这等丧气曲子,我西门府上大门一关,由得你们狗咬狗,满嘴毛!闹翻天去!
老爷我只管看戏,绝不趟这滩浑水!
果然,周守备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次笑着打圆场:
“哎呀,薛老公公息怒!夏大人也是玩笑话,当不得真!两位老公公久居禁中,雅音妙律听得多了,咱们外头这些俚俗小调,自然入不得法眼。既如此,下官斗胆,就替大家点一曲《三十腔》,恭贺西门大人青云直上,也祝列位大人、公公福寿安康,如何?”
这三十腔是恭贺新禧的联唱串烧,把所有贺喜的词儿来一遍。
众人巴不得赶紧翻过这尴尬一页,自是连声叫好。
薛公公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刘公公也耷拉着眼皮,不再言语。
前厅这厢看似歌舞升平,重归“和乐”,可那无形的刀光剑影、绵里藏针的机锋,却并未真个散去,只是被这震天的锣鼓丝竹暂时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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