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莫斯科。
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刚过下午四点,天色已经灰暗下来,而且被漫天的煤灰污染得像一块脏抹布。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行人的脸上和身上,每一阵都在催促他们早点回到温暖的室内。
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裹紧了那件肘部磨得发亮的旧大衣,低着头,匆匆穿过特维尔大街。
他在莫斯科大学医学院的解剖课上耗尽了精力,此刻只想尽快回到家里。
路过莫斯科大剧院时,他忍不住再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宏伟的廊柱——这个动作这个月他重复了无数次。
剧院外,张贴着一幅巨幅海报,在电弧灯的光亮下显得格外醒目。
海报基调是深沉的墨绿和暗金色,顶部用华丽的花体法文字母写着:
「轰动巴黎!莱昂纳尔·索雷尔戏剧史诗《雷雨》圣诞首演!」
下方是这出戏主要人物的群像,笔触夸张,充满张力:
一位身穿贵族服饰、面容扭曲的贵妇,眼神全是疯狂与绝望;
她身旁的年轻人脸色苍白,似乎刚刚被揭穿了什么羞耻的秘事;
两人上方,是一个男人威严又愤怒的眼睛……
背景则是雷电交加中的庄园轮廓,仿佛下一刻就要毁灭。
海报的一角,还特别用稍小的字体标注着:“效果震撼,电气化舞台初登场!”
契诃夫的脚步像被钉住了——那可是莱昂纳尔·索雷尔先生。
他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了。
两年前,那个莽撞的十九岁少年,怀揣着不切实际文学梦,历尽千辛万苦,像朝圣般孤身跑到巴黎……
他仿佛又看到了莱昂纳尔先生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听到了他那平静却睿智的声音。
他想起了莱昂纳尔先生带他穿梭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繁华如天堂的香榭丽舍,破败不堪的圣安东尼郊区,中央菜市场小贩的吆喝,塞纳河畔茫然的流浪汉……
莱昂纳尔先生说:“安东,文学要医治灵魂,首先要看清这些在泥泞中挣扎的灵魂。”
他想起了那个终生难忘的夜晚,在左拉先生的梅塘别墅。壁炉里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几位文学大师的脸。
左拉的沉郁,莫泊桑的潇洒,于斯曼的冷峭……还有莱昂纳尔先生,他讲述的《米隆老爹》的故事。
那个沉默的法国老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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