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云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汗毛倒竖。
那声音虚弱沙哑,却字字清晰,字正腔圆的官话,没有半分山野妖物的晦涩,反倒带着一股莫名的沉稳,像极了京城说书人口中描述的江湖侠士。
她缓缓转过身,只见那蜷缩在墙角的黑影依旧双目紧闭,焦黑的嘴唇并未张开,声音竟像是从胸腔里直接传出,带着一股沉闷的共鸣。
“你……你真的是人?”
她颤声问道,手还下意识地抓着门框,随时准备逃走。
“如假包换。”陈湛的声音又弱了些,胸口的起伏比之前稍快,却依旧沉稳。
“遭仇家暗算,又逢天变,才落得这般模样,借用贵宝地疗伤,绝无加害之意,陈某感激不尽。”
他说的半真半假,仇家暗算对应日军的炮轰,天变则是穿越之事。既符合江湖人的身份,又能解释身上的诡异伤势,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陈湛声音越来越小,但周妙云却能听得清晰。
这周妙云有些惊奇。
盯着陈湛看了半晌,见他始终未曾睁眼,浑身焦黑,声音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连动弹一下都似极为艰难,确实不像有伤人的力气。
再想起他那缓慢到诡异的呼吸,心中渐渐信了几分。
知晓陈湛八成是武功极高的江湖人,重伤之下闭气疗伤,才会有这般异状。
“江湖仇杀……”她喃喃自语,妙峰山虽偏,却也偶尔有江湖人路过,她曾听父亲说过,顶尖武林高手能“龟息保命”,只是从未见过这般极致的情况。
犹豫了一下,捡起地上的短匕,却没有再后退,反而走到陈湛面前,轻声问:
“你需要水吗?”
陈湛没有睁眼,声音依旧虚弱:“不必。我需凝神疗伤,姑娘若不嫌弃,借这间偏房便可,待伤势稍愈,陈某自会离去,绝不叨扰。”
周妙云见他这般识趣,戒心又消了几分。
她本心善,此刻见陈湛重伤濒死却依旧有礼有节,便彻底放下了报官的念头。
说完,周妙云便不再打扰,关门退出去。
三间竹屋,陈湛占了最偏最小一间,屋内几乎只有一张竹木硬床,再无别的起居用具了。
周妙云返回自己正房,搬了张竹椅坐在外间,一边研墨作画,一边留意着里间的动静。
里间只有陈湛极为缓慢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陈湛仿佛又变回了那尊没有生机的焦黑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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