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这么多,一一看过去总也不至于不知道“嚣”字没有太多好的寓意可言。
但这个名字偏偏就被起出来了——足以见得他确实是个不怎么受喜爱的倒霉的老来子。听得久了,黄嚣也觉得怪顺耳的,能让人注意,也就不寒碜。
年幼的黄嚣被和“闲杂人等”归类在一起,一边不耐烦地啃手、一边鄙夷着这个比自己还大上几个月的小堂弟。那孩子没生气得很,除了跑到母亲的怀抱里啜泣没有任何本事,活到五岁才会说话,据说是个身体孱弱的小智障。
再后来,黄嚣只知道那位小堂弟不知怎么的死了,六叔也带着六叔母出去“做生意”,随后竟然不知怎么的成了大人物,路走的倒是比“关门大吉”,随后所有人你抢一个榔头我捡一个棒槌,最终一哄而散的纺织厂要好。
那年黄嚣父亲暴毙,年轻的母亲匆匆改嫁,刚上初中的黄嚣打着骷髅耳钉穿着校服,正数着从好学生那要来的两张皱巴巴大洋,便听见街坊邻里议论纷纷——说是黄老六抽着雪茄在菜市场外头等人,手上戴了块牌子货的大金表。
当时黄嚣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能认识如此被街坊们讨论的大人物,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蹬腿踩着自行车来到了菜市场,勉勉强强正好赶上了那个戴着金表已然面目不同的富亲戚离去的背影。
六叔竟还认得他,虽然或许只是认得他耳朵上七八岁时撞伤的一道疤,伸手揉了揉他那一头鸟窝一样的毛以示亲近,随手塞给他一样带回国的纪念品,然后再次消失在了黄嚣的视野当中。
因为六叔做大做强的地方大多数人不讲国语,所以哪怕他整个高中时代学艺不精,考试作弊用的计算器两年半还是九九新,唯独一口英语学得最好;因为那些写着一票鸟语的杂志上一头黄毛的外国佬对相机说几句话就过上了好日子,黄嚣照着打扮还揍人揍出了一身原生的腱子肉,竟还真被选上到一个潮人的工作室穿新装拍照,才自此认为自己就是天然的明星材料。
在这之后,每隔几个月,六叔都会打电话来询问一些家里四散去往天南海北的亲戚状况,和黄嚣谈谈天说说地,好像他才是那个早夭的儿子一样。
偶尔电话接通得巧,他还能听见那边的背景声。
有一次,是有人在街口吆喝什么“today special”的午餐,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从话筒里炸出来;另一次,则是敲锣打鼓的声音混着人声鼎沸,有人喊着“恭喜发财”,紧接着又有人用纯正的英文骂车堵死了消防通道。
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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