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在下面用拧巴的英文字母拼出一遍读音;门口挂着一排纸灯笼,灯笼后面却是标准得几乎刻板印象的消防通道铁梯和砖墙。
他知道,那就是别人嘴里常说的“唐人街”。
可街边快餐店玻璃上映出来的人影、街角便利店门口缩着脖子买热咖啡的人,怎么看都提醒他——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即使身处这间位于城市边缘的,在那偷渡货轮底舱的窒息感也如影随形。他按着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仿佛那里存放着他一路颠沛流离的耻辱勋章。
是的,没错了,安全屋的门牌号就在眼前。
黄嚣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屈辱与对未来的狂想——就从这里开始。他掏出那尘封已久曾经随着信件被寄来的钥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插入锁孔时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冷和……一丝微弱的、新近摩擦留下的滞涩感。
咔哒。
这一声轻响就像拧开了黄嚣脑海里的某种开关。他想,是了,打开一扇艰涩的门,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或许是出身的环境所致,黄嚣很擅长理解各种隐喻。
他不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六叔,因为那大概是在某个医院的产房,场面应该挺热闹,大概还隔着几层玻璃和一个走廊。
黄嚣是个得来不易的老来独生子,他父亲估摸着是有什么弱精症,但又意外的有一种特别容易结婚也容易离婚的性格特质,从初婚开始的三十几年换了四个老婆,最终才生出年纪在同辈中最小的“大孙子”。
在黄嚣如同医学奇迹般降生的同时,他的父亲就已经接近了操办六十大寿的年纪。他原本早就放弃了希望,更没精力在教养孩子上耗时耗力。而那位六叔也刚好是同辈的老幺:三十五六、正值壮年,倒比老大哥更像侄子的父亲。
长房“小孙”跟这位年纪尴尬的小叔或许有特殊的共同语言,接连十年都被各自长辈勒令厮混在一起——理论上是因为六叔有个和黄嚣一般大的儿子。
也就在中间的某一年,黄嚣便极早的意识到了这一举措的真正缘由。家里人人都惦念着爷爷的一座纺织厂。厂子每年的收益都足够一大家子人各自享受还算富足的生活,而排除掉完全没参与过生意的六叔,再排除掉至少要十八年才能长成、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的自己,剩下的人才能好好谈论“正事”。
另外,黄嚣自己的这个名字也带着一种隐晦的含义。他们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几辈人识字的十个里没五个,全靠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小辈来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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