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脊巷的秋意愈发浓了。老槐树的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在灰蓝色的天空里勾出疏朗的线条,像幅淡墨山水画。林微言坐在书房的窗前,手里握着沈砚舟送的端溪砚,指尖抚过砚池里细腻的纹路,仿佛能触到千年岩层里沉淀的温润。
桌上摊着张撒金宣纸,是她特意找陈叔要的。研墨的动作停了停,她抬眼看向窗外,巷口的青石板路上,几个孩子正追着一片旋转的银杏叶跑,银铃般的笑声漫过矮墙,落进窗里时,惊起了案头砚台边栖着的小飞虫。
手机在桌角震动了两下,屏幕亮起时,映出沈砚舟的名字。林微言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才划开。
“吴昌硕的画展早上十点开始,我九点半到巷口接你?”他的消息总是这样,带着妥帖的分寸感,从不越界,却又把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林微言对着屏幕笑了笑,回复:“不用那么早,我自己过去就行,正好顺路去陈叔那里取本书。”
“不顺路。”沈砚舟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后面跟着个无奈的表情,“美术馆在城东,你过去要转三趟地铁。乖乖等我,嗯?”
又是这个带着尾音的“嗯”,像根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林微言想起上周在潘家园,他也是这样坚持要送她回家,理由是“天黑了不安全”。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个“好”字,发送的瞬间,耳尖微微发烫。
放下手机,她重新拿起墨锭,在砚台里顺时针研磨。墨条与砚面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黑色的墨汁慢慢晕开,在砚池里聚成一汪深潭,映出窗外流云的影子。
这方端溪砚果然如沈砚舟所说,发墨极快,墨色黑亮如漆。林微言蘸了点墨,在宣纸上写下“平安”二字,笔锋流转间,竟比往常多了几分从容。她想起沈砚舟送她砚台时的样子,他站在秋日的阳光里,睫毛上落着细碎的金光,说“你试试”时,语气里的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学生。
“傻样。”她对着宣纸轻声笑了笑,指尖抚过字迹上未干的墨痕,温温的。
九点半,巷口传来汽车引擎的轻响。林微言拎着帆布包出门时,正看见沈砚舟从车上下来。他今天穿了件深棕色的麂皮夹克,里面配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少了几分西装革履的凌厉,多了些温润的书卷气。
“等很久了?”林微言走到他面前,帆布包带勒得肩膀微微发疼。
“刚到。”沈砚舟接过她的包,自然地甩到肩上,“里面装了什么?这么沉。”
“陈叔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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