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县学明伦堂外头就挤满了人。
比赶集还热闹。
赵寡妇天不亮就来了,占了最前头的位置,手里还挎着个篮子,里头装着煮鸡蛋和烙饼——她说怕林先生饿着。老王拎着他的破伞,站在她旁边,伞面上“林先生教俺看天吃饭”几个字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刘老爷那帮人来得也早,十七个人整整齐齐坐在明伦堂左侧的椅子上,个个穿着体面,表情肃穆,跟要上朝似的。他们对面,周县令坐在主位,左手是府学的教谕,右手是县衙的师爷,架势摆得十足。
林逸是独自来的,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手里拿着个布包。他刚进门,外头百姓就小声骚动起来,有人喊:“林先生别怕!”惹得衙役直敲水火棍:“肃静!肃静!”
周县令清了清嗓子,开场白很简单:“今日邀诸位至此,是为明辨一事——林逸所行‘格物咨询’,究竟是利民之举,还是如联名书所言‘蛊惑人心、败坏学风’。本官不做预判,诸位可畅所欲言。”
刘老爷第一个站起来,朝四周拱手,朗声道:“周大人,诸位,老朽今日并非针对林逸个人,而是为他所行之道忧心!”他转向林逸,痛心疾首,“林逸,你可知,你教授市井小民那些‘观察推理’之法,实是在拆解千年教化?”
林逸平静地问:“刘老爷何出此言?”
“圣人之教,重在‘修身’。”刘老爷捋着胡子,“修身者,明理也。理从何来?从经史中来,从圣贤教诲中来!可你教人什么?看鞋底泥、数菜叶虫眼、盯人嘴角抽动——此等微末之术,与大道何干?长此以往,人心必逐细枝末节,而忘天地大义!”
话说得漂亮,外头几个年轻书生听得连连点头。
林逸笑了:“刘老爷,您今早出门前,是不是跟夫人吵了一架?”
刘老爷一愣:“你……你胡说什么!”
“您右边袖口沾了点儿胭脂,颜色是‘醉芙蓉’,这是刘夫人最爱的口脂。”林逸不急不慢,“沾的位置在袖口内侧,说明是近距离接触蹭上的。若是平日恩爱,该是正面拥抱沾染,可这胭脂印偏在袖口下缘——是推搡时留下的。”
他顿了顿:“再看您左脸颊,有道浅浅的红印,指甲划的,新伤。刘老爷,吵架归吵架,动手就不好了。”
明伦堂里静了一瞬,随即“噗嗤”声四起。外头百姓伸长脖子看,刘老爷下意识摸脸,又慌忙放下手,老脸涨得通红。
“你……你休要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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