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风,已经开始带上萧索的意味,教室窗外那排老梧桐的叶子,正一天天地由绿转黄。
语文老师抑扬顿挫的嗓音,正讲解着《岳阳楼记》里“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千古名句,课堂氛围带着一种让小路武禹令人昏昏欲睡的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被骤然打破。
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宛姨站在门口,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罕见的焦急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她的发梢甚至带着室外的湿气,呼吸有些急促。
“紫余萍,”她的声音不像平日那般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快,收拾书包,跟我来。”
他看着阿萍愣了一下,随即迅速而略显慌乱地收拾好书本,在那道包含着复杂意味的目光注视下,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光影里。
那一刻,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指缝间悄然溜走,留下一种空落落的、不祥的预感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放学后,他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宛姨的办公室询问起缘由。
“找到余萍的亲人了。”宛姨压低声音,眼神复杂,既有为孩子可能找到归宿的欣慰,更有深沉的忧虑:
“一个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找上门来……说当年家境实在贫寒,走投无路才不得已抛弃了女儿,如今……如今还是想念孩子了,所以想认回孩子。”
路武禹觉得,他本该为她高兴的。他们这些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早已习惯了不去追问自己的来处,像无根的浮萍,在命运的河流里随波逐流。任何一个可能的“家”,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可一想到那个整天跟在他身后、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的女孩可能要离开,可能从此消失,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晚饭时,他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找到了她。他轻轻拍她肩膀时,才惊觉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闪烁着活泼光芒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泪水,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小鱼……”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脆弱,“我爸……他快不行了。”
他愣住了,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眼前这个看似坚强、甚至有些泼辣的少女,此刻卸下了所有伪装,脆弱得像一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下午……做了亲子鉴定。”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却带着更令人心碎的哽咽:
“他们说我爸……得了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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