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抱着那暗红雕像的木盒离去后,静思院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活气,连风刮过断墙的呜咽都显得有气无力。雪不紧不慢地下着,将梅树下那场短暂而丑陋的争夺痕迹、连同赵宫女脸上脖颈的血痕、心头的惊悸与失落,一并掩盖在单调的纯白之下。
赵宫女在自己的小屋里无声无息地躺了两日,像是死过一回。送来的冷粥硬饼搁在门口,积了雪,又换了新的。她偶尔出来如厕,脚步虚浮,眼神呆滞,看见墙角那浅坑和梅树,便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目光,脸色惨白,匆匆而回。她不再看谢阿蛮,也不再试图从这“痴儿”身上榨取任何信息。木盒被夺,希望破灭,吴嬷嬷最后的威胁如同悬颈之刃,她剩下的,只有等死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谢阿蛮的日子却似乎起了些许变化。哑巴太监再来送饭时,除了那两个千篇一律的破瓦罐,竟又多给了她一个灰扑扑、但看起来厚实些的旧棉手捂子,里面絮的棉花虽已板结,终究比徒手强些。他甚至指了指谢阿蛮冻得红肿溃烂的赤足,喉咙里“嗬嗬”两声,又指了指院门方向,比划着“鞋子”的手势,然后摇摇头,意思大约是“上面”或许会发,但不知何时。
这点微末的、近乎施舍的“照顾”,并未引起赵宫女的注意——她自顾不暇。但谢阿蛮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哑巴太监背后,是内务府最底层的杂役系统,他们消息闭塞,但也最能感受到宫廷最细微的风向流动。这突如其来的、对冷宫一个痴儿的“关照”,绝不会是无缘无故。
是有人打了招呼?谁?吴嬷嬷?不像,她此刻自身难保,且对谢阿蛮只有厌恶。长春宫?更不可能。那还有谁?或者说,这“关照”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观察或试探?
谢阿蛮面上依旧是那副痴傻模样,对手捂子表现出孩童般的新奇,笨拙地套在手上,对着呵气,傻笑。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山雨欲来,往往先有微澜。
这微澜,在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化作了实质的涟漪。
静思院那扇几乎被遗忘的院门,又一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既不是吴嬷嬷,也不是内务府的人,而是一个穿着体面栗色棉袍、面皮白净、眉眼间带着惯常谄媚与精明算计的年轻太监,身后跟着两个捧着包袱的小火者。
年轻太监一进院子,目光便挑剔地扫过破败的景象,在赵宫女紧闭的房门和谢阿蛮蜷缩的角落略作停留,最后落在西头那间最僻静、几乎从无声响的屋子——王选侍的住处。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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