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急速驶过的公交车溅起巨大的水花,浑浊的泥水泼了他们一身。路边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扭曲的光怪陆离。几个刚下晚班的城市务工者,骑着破旧的电瓶车与他们擦身而过,好奇地瞥了一眼这对在深夜大雨中、浑身湿透、一个跪地一个呆立的男女,便匆匆消失在雨帘里,留下冰冷的引擎声。这是城市的常态,冷漠的注视,无人会真正驻足关心两个外来孩子的内心风暴。
唐华终于挣扎着站起来,膝盖上的伤口渗着血,混着雨水向下淌。她看也没看身后那个曾是她心中“龙孙小阎王”如今却无比陌生的男人,她的眼神越过他,望向那列闪烁着冰冷亮光、承载着无数离人愁绪远去的火车。
那列正驶向龙城车站的火车,或许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离开的途径。这里没有她的位置,城市的灯光再璀璨,也照不亮她此刻心中的黑暗。
她转过身,不再奔跑,而是一瘸一拐地、沉默而固执地,一步步朝着与学校宿舍区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向那未知的雨夜深处,走向那冰冷的铁轨、冰冷的车站,走向与这个曾让她燃起所有希望、如今却碾碎她所有幻想的地方、彻底割裂的方向。背影孤独而倔强,像一颗被暴风雨强行打落枝头、即将碾入泥泞的小草。
龙虾僵硬地站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在冰冷的空气里,雨水顺着他的头发、睫毛、下巴,汇成一条条冰冷的小溪。
唐华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控诉,那决绝推开他的冰冷,还有那被血染红的膝盖和在暴雨中踽踽独行的背影,像是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陈红玫……” 他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这个名字。那个像星星一样在他夜空里时明时暗、牵引他所有心神的女孩子,那份虚幻飘渺的憧憬,在唐华真实到刺骨的绝望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虚伪和可笑。原来一直折磨着自己、又被自己折磨着的最炽热、最不堪的情感,从来都不是所谓崇高的理想爱情,而是两个在钢筋水泥森林里挣扎求生、试图抓住彼此取暖却互相割得遍体鳞伤的可怜灵魂发出的、最沉重、最无望的悲鸣。
城市的灯光在滂沱大雨中晕染成一片迷离的混沌。冰冷的雨水如同永不枯竭的泪水,冲刷着冰冷的地面,冲刷着年轻躯体上的血污与泥泞,却怎么也冲刷不掉心底那层越积越厚的、名为现实与愧疚的寒冰。这雨,仿佛要将他们从农村带来的所有幻想与温情,彻底浇灭在这个庞大都市的冰冷夜色中。
风更骤,雨更疾。这都市的舞台,从不因小人物的悲欢而有片刻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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