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粗得夸张,枝叶在夜色里铺成一层静默的影。
那种时间和根系交叠出来的沉重感,让人不由自主想起“祖辈”“传承”“规矩”。
顾朝暄笑了一下,带点自嘲:
“我以前在你家撒野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走进这种地方。”
秦湛予也笑:“你现在也没怎么收敛。”
“我今天已经很收敛了。”
“看出来了。”
他慢悠悠补一刀,“不然你刚刚就该当场问我:你们是不是开了三方会议。”
她被他逗得终于松了点气,抬手捶了他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拢近半步。
“顾朝暄。”
“嗯?”
“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
“我带你来,不是让你学会适应他们。也不是让你学会讨一个‘合格’。”
“你只要做你自己。剩下的,我会处理。”
顾朝暄心口一热:“你处理得完吗?”
“处理不完也得处理。”
“你今天一句都没讲你为我做了什么。”
秦湛予笑意浅淡,像听见一个过于“感性”的命题。
“要讲什么?讲我多不容易?讲我多委屈?”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发顶:“你不是那种听完这些就会心软退一步的人。
我也不是那种要靠‘牺牲叙事’去换你留下的人。”
“顾朝暄。”他声音压低,“你能站在我身边,已经够了。”
风过槐叶,沙沙声一阵阵。
远处正厅传来一点轻微的脚步与器皿声,是晚饭将近的信号。
他妥协了很多东西。
把自己下一步该走的方向、该出现在哪个城市、该承担哪类任务,都提前在某个“家庭-系统”的坐标里校准过。
但这些话,他不会说。
一字都不会。
因为说出来,就等于把她塞进“代价”的框里。
等于让她从“被爱的人”,变成“被衡量的原因”。
而他不允许。
他要她永远站在“人”的位置,而不是站在“账”的位置。
顾朝暄最终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没再问。
也没再逼。
只是伸手回握住他,指尖很轻地扣住他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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