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为她妥协了很多东西。
只是他不会讲。
秦湛予牵着她继续往里走。
灯光沿着回廊一盏盏铺开,把这座院子的深处层层揭开。
过了前院,便是内院。
几株黑松被修得极端利落,枝骨硬、线条冷,立在冬夜里,不像植物,更似一种“节制”的美学宣言。
廊柱之间挂着一盏盏旧式宫灯,灯罩不是艳红,是偏暗的绛色,透出来的光也不张扬,恰好能让人看清路,却不会让人看清心事。
秦宅的“贵”,不在铺陈。
在不需要铺陈。
它有一种长期被权力与分寸共同打磨过的秩序感。
让人在这里说话会下意识放轻一点,连笑都不敢太放肆。
秦湛予把她带进来的,不只是“家”,还有他的“世界”。
而他为了让她今天能这样走在廊下、能这样在人前站在他身侧,必然提前做过大量“沉默的处理”。
那些处理里,有他对外公的请求,对母亲的承诺,对舅舅的交代,甚至对某些他从不愿提起的“路线判断”。
他可以把话说得漂亮,“我没拿你去换什么。”
但现实的语言从来更隐晦:不是拿她去换,而是他自己拿出一部分可被挪动的未来,去换一种“她没有被看低”的平稳。
他把“妥协”压成“安排”。
把“让步”翻译成“分寸”。
把可能刺痛她的真相,全部折进他自己的沉默里。
顾朝暄有点胸闷。
她不是不懂。
她只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
一个男人为她铺路时,连“让她知道自己被铺路”这件事都小心避开。
她侧头看他,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掉:“秦湛予。”
“嗯?”
“你是不是……替我扛了挺多事?”
秦湛予脚步没停。
只偏头看她一眼,眼神很淡,却很定。
“你又开始给自己找罪名了。”
“我没有。”
“那就别替我补剧情。”他语气带点笑,“你又不爱写小说。”
顾朝暄被他噎了一下,想反驳。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轻轻捏住指节的动作摁回去。
走到一株老槐下,他停住。
槐树下的石桌边放着两张石凳,凳面被岁月磨得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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