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冬,江南水乡江陵城笼罩在一片湿冷彻骨的寒意中。
北风卷着细密的雨丝,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街上行人稀少,一派萧索。
城西湖畔,一座名为“闲云居”的雅致别院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温暖如春的天地。
上好的银霜炭在紫铜熏炉中静静燃烧,散发出持久而温和的热力,跳跃的火光将室内映照得明亮温馨。
炉上架着一把造型古朴的紫砂提梁壶,壶嘴里喷出袅袅白汽,与旁边花梨木案几上升起的极品檀香交织在一起。
屋内的林闲一身月白常服,正与几位新科举人围坐在铺着软垫的榻上,围炉品茗闲谈阔论。
在座的有与林闲同科中举、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年轻士子,也有几位是往科举人,或因等候吏部铨选(分配官职)滞留江南,或因家事暂未离乡。
能受邀参加这位名动江南的“林解元”的私邸茶叙,本身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和难得的荣耀,众人皆以林闲马首是瞻,言谈间充满敬意。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年近四旬、面容敦厚、目光沉稳的中年举人,名为陈启年。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绸缎袍子,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干净整洁,袖口有些磨损却更显其持重。
他此次吏部铨选,使了些银钱走了些门路,终于得了个实缺——西北凉州府下辖的平沙县知县。
虽是个众所周知的“边瘴苦寒、民贫地瘠”之地,但毕竟是堂堂正七品亲民官,不日即将赴任。
“陈年兄此番得授实缺,还是西北要冲之地,真乃可喜可贺!他日牧民一方,前程不可限量啊!”
一位姓王的年轻举人拱手道贺,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
毕竟多少举人一辈子都在“候补”的泥潭中蹉跎,一个实缺知县足以让人眼红。
旁边另一位李姓举人也连忙附和,语气却带着一丝酸涩:“是啊,陈年兄!此县虽偏,却是实打实的百里侯,掌一县之政,生杀予夺!总强过我等在此蹉跎岁月,等候那吏部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下来的‘候选’公文,空耗光阴。”
陈启年闻言却是苦笑一声,捋了捋颌下几根稀疏的短须长叹道:“诸位年兄有所不知,莫看是个知县,顶戴花翎,那平沙县……唉!”
他摇摇头,压低了些声音:“地处西北边陲最前沿,民风彪悍难治,盗匪时有出没。且近年来天时不利,连年歉收,百姓困苦不堪,县库更是早就跑得老鼠都饿死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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