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设在别院暖阁。
屋内暖意融融,与外间湿寒判若两个世界。
酒是窖藏的花雕,菜是精致的江南时肴。
酒过三巡,气氛已十分热络。
吴御史几杯暖酒下肚,谈兴愈浓。
他不再局限于官场套话,从江南吏治的细微处,聊到北疆鞑靼的频频异动,又从《春秋》微言大义谈到当下诗坛的浮华之风。
林闲始终扮演着绝佳的倾听者与对话者,静静聆听,最多偶尔插言。
他不发话则已,一开口或是道破关窍,或是以新颖角度解读典故言简意赅,总能切中肯綮引得吴御史频频大笑。
吴御史笑后心中感慨,此子学识之渊博、见解之老辣,全然不似一个年轻举子,倒像是宦海沉浮多年的精明干吏。
他心中赏识之意更浓,便存了考较之心。
在后期逐渐将话题引向了当下士林争论不休的核心议题——“义利之辨”与“民生之本”。
吴御史捋须,目光意味深长问道:“如今朝堂之上,清流言官多崇尚仁义,耻于言利。而户部工部等实务官员,则往往困于钱粮,常被讥为与民争利。不知解元对此高论如何看?”
这个问题颇为敏感。
答不好容易落入窠臼,或触犯忌讳。
侍立在旁的管家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家老爷言语有失,得罪了这位京中大员。
林闲知是关键时候,从容放下象牙筷朗声道:“吴大人此问直指根本,晚生浅见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古人所言重在境界与动机,并非将义与利截然对立视为水火。”
他目光清澈,语气沉稳进一步诠释道:“于国家天下而言,最大的义便是让黎民百姓丰衣足食。此即是国之大者,亦是天下至公之利!”
吴御史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林闲趁热打铁,结合自身实践继续阐述道:“譬如晚生捣鼓的香皂、清口胶乃至香皂,看似微不足道,是商贾之利。然香皂使人洁净,减少疫病。清口胶利口腔,提精神。百姓身体强健精神愉悦,方能更好耕作生产,国家税基方能稳固。此等能切实改善民生、增强国力之利,为何不能大力倡导?朝廷若善加鼓励引导,使天下‘利’皆合乎义之规范,则何愁国不强、民不富?”
他话锋一转,语气略带批判:“反之若终日空谈仁义道德,而百姓饥寒交迫路有冻死骨,则所谓‘义’,不过是士大夫粉饰太平、自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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