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衙门有急活、累活、繁琐活,上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常修撰,档案整理、文书誊写、典籍校勘……似乎没有他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上司们也确实常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善德啊,这事交给你,我放心!”、“常修撰办事,就是利索!”
可几年过去了,当初一同进翰林院的同科,有的靠着家世背景,调去了清闲又有油水的衙门;有的擅长钻营交际,得了实缺外放,如今已是一地父母官;还有的,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得了某位大佬青眼,平步青云……
唯有他常善德,好像永远都在翰林院各个最繁忙、最不讨好的临时差遣中打转。
升迁?考评上倒是年年都有“勤勉”、“干练”的字样,可每次有点空缺,有点好机会,总会有各种理由落到别人头上。
上司私下找他谈话,总是那套说辞:“善德啊,你是咱们翰林的栋梁,这些要紧的差事,离了你别人还真办不好!你再坚持坚持,下次,下次有名额,一定优先考虑你……”
他原本从未深想过,只当是自己时运不济,背景浅薄,还需更加努力,用更多的“勤勉”和“能干”来换取上官的认可和未来的机会。可今年考评完以来,他越来越迷茫。
此刻,看着对面那两个明明能力出众、却似乎“不愿尽力”、甚至有点“磨洋工”嫌疑的年轻人,再对比自己累死累活、眼窝深陷、前途却依旧渺茫的处境,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猛地扎进了他的心底:
难道……“能干”和“好用”,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难道“办事利索”的评语,换来的不是青云路,而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把他牢牢锁在这些永远也干不完的“要紧差事”上?
难道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勤能补拙”、“天道酬勤”,在这官场上,竟然……走错了路?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让常善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他不敢再深想下去,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大逆不道”、“动摇根本”的想法甩出去。
他重新埋下头,把视线死死钉在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上,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
他这边心绪翻腾,难以平静,对面的王明远却已和陈香低声交流起卷宗上的内容。
对于常修撰那边隐约传来的沉重呼吸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王明远有所察觉,心下微叹,却也无能为力。
官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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