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根上换掉。”
他不再追求修复那些被“感染”的设备,而是把自己关在工具间里,和几个懂材料学的退休工程师一起,开始通宵达旦地绘制图纸。
他们的目标,是制定一份《非共振建材筛选标准》,一份旨在将整个城市的基础设施,都改造为对“残响”钝感的“绝缘体”的宏伟蓝图。
他们准备将它提交给市建委,无论对方是会把他们当成英雄,还是疯子。
沈默就混在一名自愿前来帮忙的大学生志愿者队伍里,戴着一顶几乎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默默地递送着工具和热茶。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工。
那个曾经仅仅是有些固执和古板的维修工,如今像一块被反复锻打的钢铁,坚硬,但也布满了裂痕。
他的右手,在没有持握工具的时候,会呈现出一种持续的、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
在一次递水的间隙,沈默借着昏暗的灯光,清晰地看到林工的左耳道深处,有一丝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那是长期暴露于高强度亚声波污染下,最典型的生理损伤。
但更严重的,是精神上的磨损。
沈默不止一次看到,林工在和同事激烈讨论技术细节时,会突然陷入一种短暂的失语。
他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变得空洞。
每当这时,他都会下意识地、近乎于仪式性地摩挲自己工具包侧袋里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面镶嵌在金属手柄上的小镜子。
林GI-1工会把它拿出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我没睡,我只是在看。”
沈默的目光在那面镜子上一扫而过,心头猛地一沉。
他认得出来,那是他早年还在警队时,用于勘查狭小弹道孔或尸体隐秘伤口的医用反射镜。
一种冰冷的、混杂着欣慰与悲哀的情绪攫住了他。
林工,这个从未受过任何专业训练的普通人,竟凭着最朴素的职业本能,找到了对抗精神侵蚀的方法:通过不断地“看见自己”,来强制确认自我意识的清醒与存在。
他没有上前相认。
此刻任何形式的安慰或指导,都只会成为压垮对方的又一根稻草。
深夜,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沈默独自来到泵站门口那棵孤零零的梧桐树下。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医用密封袋包裹的玻璃瓶,里面是他从第三净水厂冷却池旁采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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