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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排的青铜编钟与玉磐被击响,伴以笙瑟之韵,着赤边大带玄袍的新人在暮色下交拜。
待入夜,宾客尽兴而归,新房中吃醉的新妇正向新婿立威:
“……我知晓你贪图我之权势富贵,乃蓄意接近,然而我大母说了,这原本也是我之优势,就如样貌品德一般如影随形,而我亦贪图你之美色脾性,你我也算气味相投,互不相欠!”
“然而日后你若敢惹恼了我,我势必告知我大母,阿母,阿父,三位阿兄,四位阿姊……”
“何苦请来这样多的豪杰?”庄梅叹气扶过醉醺醺的妻子:“我只怕尚不够你一个人来打……只是你若打便打我一个,只求莫要牵累我阿父阿母阿姊阿兄才好。”
侍女掩嘴笑,上前替醉倒的新妇卸妆宽衣。
同样一身酒气的庄元直也在宽衣,却是换下崭新袍服玉带,改穿方便外出的深色长衫与披风。
已经躺卧榻上的姚夫人拄着头,看着自归京后便在背地里折腾不停的丈夫。
察觉夫人视线,庄元直笑眯眯小声道:“夫人,待我做成此事,务必叫夫人重回金玉枝头,再做回那一等一的贵女。”
姚夫人嗤笑:“莫变成一等一的枉死鬼即可。”
“那万万不能行!”庄元直笑着保证:“夫人放心,我已做好安排,若事败,必将夫人和孩子们安然送出京……”
姚夫人立马伸手要打他,正色坐起身:“莫说晦气话。”
庄元直并不反驳还嘴,反替夫人倒一盏茶解酒。
姚夫人接过,却是先问:“你前几日夜里,到底写了什么密奏……”
“那可是大事。”庄元直神秘兮兮地答:“我唆使陛下出兵征伐南越诸国。”
姚夫人讶然:“我还以为是……”
“是什么不重要。”庄元直捋须:“让他们以为是什么才重要。”
此计不成亦有数不清的疑心计,有心算计,大势所趋,岂容那些刀已架在脖子上的人心存侥幸。
庄元直自后门离家,去往一处别院,来到一间书房中。
房中刘岐静坐,另有一名少女在翻看书架,听到他推门而入,转头望来。
目色乌亮的少女着玄袍,窄袖束腰显得身形气态尤其挺拔神气,似夜行的狸,轻盈利落,目标明确。
对视之际,庄元直在一瞬间有了决断,他家主人尚未求来名分,正是关键时,他绝不能在这等时刻假清高、真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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