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
“感谢各位今天能来。”他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龙胆科技在做什么,在座各位大概都有了解。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不是‘五彩绫镜’的技术细节,也不是公司的商业策略,而是它可能带来的、以及它正在触及的一些……根本性问题。”
他在白板上写下两个词:干预与镜像。
“在传统认知里,工具应该是‘镜像’,客观反映现实。但当我们设计的系统,开始能够识别用户情绪,甚至尝试做出微小的、旨在‘帮助’的干预时——比如我们正在测试的‘微光系统’——它就从‘镜像’滑向了‘干预’。”龙胆草用笔点了点这两个词,“这个滑动的边界在哪里?谁有权定义这个边界?干预的正当性基础是什么?如果干预失败了,甚至造成了伤害,责任如何界定?”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就是我们今天会议的核心。没有预设答案,我希望听到各位,从不同角度的、最坦诚也最尖锐的看法。从康斯坦丝博士开始?”
康斯坦丝·李坐直身体,她没有用任何电子设备,面前只放着一个皮质封面的速记本和一支铅笔。
“谢谢龙胆总。”她的英文口音标准,语速平缓,“我在联合国数字伦理项目组工作期间,接触过很多类似的技术提案,从情感识别聊天机器人到基于生物数据的心理健康干预应用。一个普遍的困境是:技术开发者常常陷入一种‘善意傲慢’。”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们相信自己设计的算法能‘理解’人类的复杂情感,相信自己设置的干预是‘有益’的。但这种信念,往往建立在过分简化的心理学模型和有限的数据样本之上。更重要的是,它忽略了‘干预’行为本身所具有的权力属性——谁赋予了你干预我的权利?即使你的初衷是好的。”
她看向姚浮萍:“姚总,我看过‘微光系统’的初步设计文档。触发阈值设定得很高,干预方式也非常温和,这体现了技术上的审慎。但我的问题是:当系统判断用户‘可能需要帮助’时,这个判断所依据的算法模型,是否经过不同文化、不同社会背景、不同心理健康状况人群的充分验证?系统植入的‘善意变量’,比如‘陌生人的微笑’、‘窗台上的绿芽’,这些意象的‘善意’含义,是否具有跨文化的普适性?还是说,它本质上反映的是算法设计者(很可能是一群生活优渥、受过良好教育的工程师)自身对‘美好生活’的想象?”
问题像手术刀一样精准,直指技术无意识中携带的文化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