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党高官,自己身上也背着三四封东林言官的弹章,是个浑身扎满了刺的刺猬。
“高伴伴,将杨维垣和阮大铖的官员浮本拿来与朕一观。”
“遵旨。”
高时明很快从书架上捧来两本薄薄的册子。
朱由检翻开细看,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两个关键信息:
其一,杨维垣与阮大铖乃是同年,同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观政后又同在行人司为官,是实实在在的老交情。
其二,杨维垣天启年间的奏疏来看,乃是明明白白的阉党。
其三,阮大铖这个在他印象中的软骨头、投机客,早年竟也名属东林,与左光斗是同乡。后因与魏大中争夺吏科都给事中一职而交恶,这才转投了魏忠贤门下。
总而言之,一个在东林和阉党之间反复横跳,最终两边都不靠的边缘人,现在托付一个曾经是阉党,却又想着与崔呈秀等人割清关系的人,呈上了这封双向开炮的奏疏。
朱由检满足一叹,就像是解出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一样快乐。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孔夫子看人,看的是他的行为、动机和安身立命之所在。
只要看明白了,他的性格又从何躲藏呢?
而自己如今,看的却是籍贯、科考、同年、师承与利益纠葛。
异曲同工,异曲同工啊!
……
或开卷(看浮本),或闭卷(凭记忆),朱由检很快就将这三十几份特标“风宪”的奏疏一一批阅完毕。
其中有的是直接攻击他本人的,说他不该搞密折,说奏疏分级有违公允,甚至通政司使吕图南还弱弱地提了一嘴《大明时报》的归属问题。
更多的,则是阉党与东林的互相攻讦。
火力有的集中在田尔耕、王体乾身上,有的集中在霍维华、薛凤翔身上,甚至还有两份弹章是弹劾钱谦益的——这位未来的内阁大学士人还没入京,就先背上了官司。
弹来弹去,罪名大多是“结党营私”。
真正涉及贪腐的,寥寥无几。
而像高弘图这样直接弹劾“谋反”的,更是独一份。
至于魏忠贤、崔呈秀这等他早已明确表态要清算的人物,那更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无论东林还是阉党,都跟风上本,仿佛不骂一句就不足以表明自己的政治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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