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尔,无奈地耸耸肩:“嘿,詹姆斯,你可算醒了!
这些人,天刚亮没多久就等在门口了!都是听说我这里来了个文笔特别好的写信人,然后找过来的!”
莱昂纳尔看着那一双双渴望而恳切的眼睛,他们之中有老人,有妇女,有壮年男子,还有面色稚嫩的少年。
他无法拒绝这些眼神。于是,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到昨晚那张桌子旁坐下,重新铺开信纸,准备好墨水笔。
第一个坐到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脸上带着风尘与疲惫。
她低声说,想给远在苏格兰读书的弟弟写封信——
告诉他一切都好,自己还在“裁缝店”工作,薪水丰厚,让他不用担心学费,自己很快就能给他寄去下一笔钱……
莱昂纳尔从她闪烁的眼神、灰败的脸色,以及经常在莫泊桑身上闻到的特殊气味,大致猜到了她真实的职业。
他没有点破,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写下了一封充满鼓励和善意的谎言的信,字里行间都着姐姐对弟弟深沉的爱。
第二个是个码头搬运工人,脸色苍白,不时咳嗽着。
他想写信给住在郊区的叔叔,说自己染上了肺炎,已经好几天无法下床工作,积蓄也花光了,买药的钱都没有了。
他恳求叔叔看在自己死掉的妈妈的份上,能借一点钱给他渡过难关。
莱昂纳尔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绝望和羞惭,用尽可能委婉又不失急迫的措辞,写下了这封求助信。
然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有想给战死在殖民地的儿子立块像样墓碑的老母亲;
有想写信给离家出走的妻子,祈求她回来的痴心汉;
有想劝说家里的父亲不要再赌博、酗酒的年轻学徒……
这些人,都是伦敦最底层的劳动者、小贩、仆役、失业者、勉强糊口的穷苦人。
莱昂纳尔通过这一封封代笔的信,仿佛打开了一扇窗。
他窥见了“日不落帝国”的辉煌之下,那些不为人知,充满艰辛、苦难、无奈的角落。
这些活生生的故事,比任何书本都更剧烈地冲击着他。
这一写,又是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酒吧再次打烊。
莱昂纳尔看着桌上颇为可观的便士硬币,心里感慨地笑了笑。
他想到自己在《良言》杂志上连载“福尔摩斯”,随便一页纸的稿费,就远远超过眼前这堆硬币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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