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湖广省,武州府外三十里,赵家庄。
赵员外坐在花厅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管家赵福躬身站在下首,手里捧着账册,声音发苦:“老爷,秋收在即,可咱家庄子上的佃户……跑了四成。”
“四成?!”赵员外手里的盖碗“哐当”一声砸在桌上,“都跑哪儿去了?!”
“瀛、瀛州……”
赵福咽了口唾沫,“官府给的实在太多。百亩地,免税三年,还发安家银、耕牛……咱庄子上的佃户,一家老小七八口人,领了安家银就是三四十两,顶他们在这儿干十年。”
赵员外霍然起身,在厅里踱步。他是武州府有名的地主,名下良田五千亩,往日里佃户争着租他的地,地租说三成绝不给两成九。
可这几个月,先是马家、沈家那些豪强被“请”去瀛州,接着连他庄子上的佃户都开始人心浮动。
“他们跑了,地谁种?”赵员外咬牙,“秋粮收不上来,年关怎么过?”
赵福苦笑:“留下的佃户也在闹……说别家的地租都降了,咱们还收三成,他们……他们也想去瀛州碰碰运气。”
“降租?”赵员外冷笑,“我赵家的地,肥得流油,三成还嫌高?”
“老爷,不是这么算的。”赵福硬着头皮道,“隔壁王家庄,前天地租降到两成五,一天就签出去三百亩。刘家庄更狠,两成二,还答应借种子。咱们要是还扛着三成……等秋收过了,剩下的佃户怕是也留不住。”
赵员外脚步一顿。他走到窗前,看着庄外那片金黄的稻田。往年这时候,田里该是密密麻麻的收割人影,可如今,好几块田明显人手不足,稻穗沉甸甸垂着,却没人去割。
远处官道上,有牛车慢悠悠走着,车上堆着包袱,一看就是举家迁走的佃户。
他沉默良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降。先降到两成五。”
赵福松了口气:“那借种子的事……”
“借!”赵员外一挥袖子,“但契书写清楚,明年收成后加倍还!”
“是,是。”
赵福退下后,赵员外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庄子外空旷了许多的田野,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起去年,佃户老张为了多租两亩地,在他门前跪了半个时辰。那时他觉得,土地就是拴住人的链子,佃户离了他的地,就得饿死。
可现在……链子断了。
不,是佃户自己找到了更长的链子,能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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