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将所有的纸张、图谱、记录,一并投入了火盆。
熊熊的火焰吞噬着墨迹,也照亮了她前所未有的平静的脸。
她走到院子里,找到一块被流水冲刷得光滑的青石,用刀尖在上面刻下了一行字。
当回声能自己走路,就不需要原声了。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轻松。
她不再是记录者,不再是分析者,她只是一个行路人。
清明前夕,一场罕见的大雪终于初霁。
阳光刺破云层,给茫茫雪原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柳如烟一路向北,最终行至一片荒芜的旷野。
这里,是昔日那座巨大监牢的遗址。
如今,高墙早已倾颓,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废墟和被白雪覆盖的土地。
她本以为这里会是一片死寂,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停住了脚步,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旷野之上,不知从何处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蹒跚学步的孩童,有身强力壮的男人,有怀抱婴儿的妇女。
他们沉默着,自发地在雪地上行走。
他们的路线纵横交错,彼此擦肩而过,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没有一声呼唤,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流。
然而,这看似杂乱无章的行走,从柳如烟所站立的高坡上望下去,竟诡异而又精准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形。
这还不是最奇特的。
更奇特的是,当他们成千上万只脚同时踏落时,脚下的积雪与冻土随之震颤,发出一阵低沉雄浑、宛如心跳的节拍。
那节拍,穿越风声,清晰地传入柳如烟的耳中。
咚、咚、咚。
片刻的寂静。
咚、咚、咚、咚、咚。
大地在歌唱。
用最沉重的脚步,唱着那首已经无人会唱全的歌。
这不再是窗棂上的窃窃私语,这是旷野上的共鸣。
柳如烟站在高坡上,风吹动着她的发梢。
她没有拿出纸笔,也没有去分析这行为背后的社会学意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感受着那股从脚下土地传来的、无法言喻的脉动。
许久,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跟着那撼天动地的节奏,在空气中,轻轻地拍了三下。
停顿。
再拍五下。
风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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