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刘羡便领着数十名亲随,径直前往梓潼城西北十三里处的老君山。
相比于剑阁以北的高耸地势,梓潼的山势虽说还有明显的起伏,但已难说险峻。沿路走来,不时可以看到农人于田中施肥,妇人在茅屋前缫丝,牧童嬉戏着在河边放牛,偶尔还有药郎在沿着山路叫卖。看起来,似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平和景象。但刘羡等人策马驰过,居民们却露出警惕神色,这才让人想起来,巴蜀此时还处在战事之中。
今日是细雨天气,雨丝绵绵,众人的衣衿都湿透了。而文琰则掀开斗笠,指着沿路所见的民居,对刘羡道:“殿下,您这一路看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共同之处?”
刘羡已经感受到些许不对,他闭上双眼稍作回想,回答道:“这些人的家门之前,似乎都贴有符箓!”
“殿下好眼力!”文琰点点头,含笑道:“那就是天师道教徒的标志,只要在家门口贴有符箓,便意味着是天师道的信徒。”
刘羡闻言,心中难免心惊:这岂不是说,自己方才沿路所见,全部俱是天师道教徒?他再回想起梓潼城内的情形,百姓门前贴有符箓的,十有八九,他还以为是本地特有的风俗。这岂不是说,梓潼县内,天师道徒占了巨大多数。但反观汉中境内,巴西境内,情形却并非如此,这是为何?
他将疑问对文琰抛出后,文琰解释道:“殿下,天师道圣地在青城山,以其为巴蜀中心四处扩张,那论其天师道的影响力,自然是西多而东少,南多而北少。”
“汉中境内的天师道,随着三代天师张鲁的北去,已经被彻底根除过一次,哪怕重新发展,也大不如前。但在梓潼、广汉、汶山、新都、犍为、汉嘉、蜀郡这七郡之中,天师道已经是一家独大,无人能制了。”
刘羡听得出来,文琰口中的一家独大,是指天师道的权威已然压倒了当地的官府。这让他暗暗心惊,再看向沿路的那些百姓,心中情绪已大不相同。没有了和谐的心态,看百姓的动作也有一种怪异感。原本还有些欣赏巴蜀山水的闲情逸致,此时都不翼而飞了。
奔行了小半个时辰后,一众人等终于来到老君山下。
老君山说是山,其实坡度较为平缓,更像是一个较大的丘陵。其山阳是一片斜坡和三片绿色的湖泊,湖泊边芦蒿相连,斜坡上苍松成林,樟枫迭云,还有几块怪岩白石,颇有一番道家自然韵味。
刘羡下了马,很远就看见山顶立有一处不小的屋舍,舍前似有人头攒动,不禁问道:“那里便是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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