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碾杆使劲推。石碾子突然轻快了些,胡德山瞥了他一眼:“劲儿使对了,就不费力气。”
灶房里飘来油条的香气。胡家婶子正往油锅里下面坯,油花“滋啦”炸开,溅在围裙上。“小周,快来吃早饭,”她朝院里喊,“刚炸的油条,就着新榨的豆浆喝。”周胜跑进去时,手还沾着菜籽粉,抓起油条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眼里却笑出了光。
上午学包菜籽饼,周胜的手指总不听使唤。布包里的菜籽粉要么漏出来,要么捏不紧实,活像只歪歪扭扭的破鞋。小姑娘学徒在旁边看得着急,拿起他的“作品”重新捏:“得这样,拇指往里扣,四指往外撑,像抱个小娃娃。”周胜学着样子试,饼子果然圆了些,只是边角还翘着,像只不服帖的小元宝。
胡德山拿着他包的饼往榨机里放,木槌落下时,饼子“啪”地裂开道缝,油顺着裂缝渗出来,带着股生涩味。“看见了?”胡德山放下木槌,“包不紧,油就跑了,跟做人一样,心不诚,啥都留不住。”周胜红着脸把碎饼捡起来,重新包时,手指捏得发白。
苏晓阳举着相机拍这一幕,镜头里的周胜额头上渗着汗,鼻尖快碰到饼子。“周哥,你这专注的样子,能上纪录片封面。”苏晓阳打趣道。周胜没抬头,瓮声瓮气地说:“等包出像样的饼,再拍也不迟。”
中午歇晌,周胜坐在油坊门槛上,掏出那个记满字的小本子。上面画着榨机的结构图,每个木楔都标着尺寸,旁边写着“胡师傅说,这楔子多进一分,出油多一成”。他正看得入神,胡小满凑过来:“这图能借我看看不?我想照着做个小模型。”
“拿去。”周胜把本子递过去,眼睛盯着院里的金穗种苗。那苗已经长到半尺高,叶子边缘带着锯齿,阳光下泛着油光。“小满哥,这苗啥时候开花?”他忽然问。胡小满往地里撒了把水:“得等芒种,开花时金灿灿的,能把蜜蜂引来半里地。”
下午筛籽,周胜学着小姑娘学徒的样子转竹匾。瘪籽和碎壳被风扫出去,落在地上像层碎雪。“你看这好籽,”他捏起颗饱满的,对着太阳照,“沉甸甸的,心里踏实。”张奶奶拄着拐杖经过,听见这话笑了:“人也得学这籽,肚里有东西,才站得稳。”
日头偏西时,周胜的帆布包突然动了动。他拉开拉链一看,里面多了个油纸包,打开是四个红糖糕,上面撒着炒香的菜籽碎。“这是……”他抬头看见胡家婶子在灶房门口朝他摆手,赶紧把糕塞回包里,心口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晚饭吃的菜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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