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周胜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炒得发黑的菜籽。“这是俺们村的籽,”他往桌上一放,“大爷,您帮俺看看,是不是这籽不行,榨的油总不香。”胡德山捏起颗籽,用牙一咬,壳子脆,仁儿却有点瘪:“籽是好籽,就是没晒透,潮气重了,榨出来的油自然发闷。”
周胜眼睛一亮:“那咋晒才好?”胡德山往院里指:“得在石板上晒,正午的太阳最烈,晒三天,每天翻三遍,把潮气都逼出来。”周胜赶紧掏出个小本子记,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俺回去就按您说的办,保准让俺村的油香起来。”
傍晚,周胜帮着胡小满翻地,准备种新的金穗种。锄头下去,带起的土块里竟藏着颗饱满的菜籽,周胜捡起来擦了擦,对着太阳看:“这籽真亮,像块小金子。”胡小满笑着说:“这是金穗种,比普通籽金贵,等长出来,你就知道啥叫真正的油菜了。”
夜里,油坊的灯亮到很晚。周胜趴在桌上记笔记,本子上画满了榨油的步骤,旁边写着“炒籽要桑柴,火如纺线;碾粉要细,如雪花;包饼要紧,似握拳”。胡德山走过来看,见他把“露腌法”三个字圈了又圈,忍不住问:“这法子记这么牢?”
“俺觉得这法子神,”周胜指着字,“俺们村的籽总带点土腥味,用这法子说不定能去掉。”胡德山没说话,往他手里塞了把新收的金穗种:“拿着,回去种种看,这籽认土,说不定在你那儿长得更旺。”
周胜攥着菜籽,手心都出汗了。他想起离家时,村支书拍着他的肩膀说:“全村人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了,学不成别回来。”现在看着手里的籽,突然觉得这不是籽,是沉甸甸的盼头。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照在周胜的笔记本上,字迹被镀上了层银边。油坊里的油香混着泥土味,浓得化不开,周胜深吸了口气,觉得这味道里藏着的,不光是油的香,还有无数个像他一样,想靠手艺过好日子的人的念想。他知道,自己的学手艺之路才刚开头,往后的日子,得像推碾子那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才能榨出属于自己的那桶香 。
周胜是被石碾子的“咕噜”声吵醒的。他猛地坐起来,帆布包从枕头上滑下去,露出里面半块硬邦邦的玉米面窝窝。窗外天刚蒙蒙亮,胡德山已经推着碾磙子转了三圈,金黄的菜籽粉在碾盘上积成薄薄一层,像撒了层金沙。
“醒了就来搭把手。”胡德山头也没抬,手里的木耙子把菜籽粉归拢到碾磙子底下。周胜赶紧套上工装褂,鞋都没穿利索就冲过去,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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