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爹,有人在网上拍咱磨盘的照片,说要做文创书签,上面刻磨盘的纹路。”他把屏幕凑过来,图片里的磨盘占了大半帧,磨齿的阴影像些歪歪扭扭的字。
王满仓没接话,拿起磨棍推起来。黄豆从磨眼里滚下去,被碾成乳白的浆,顺着石面往下淌,在凹痕里积成小小的水洼。李桂芝蹲在旁边接豆浆,纱布滤过的浆汁落在盆里,发出“滴答”的轻响,像在数着什么。
日头爬到头顶时,院门外忽然热闹起来。十几个背着画板的学生涌进来,是县中学的美术班,听说这里有百年磨盘,特意来写生。孩子们找了个角落支起画架,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磨盘的“吱呀”声缠在一起,倒也和谐。
有个扎马尾的姑娘总往王满仓这边看,画笔在纸上顿了顿,忽然跑过来:“爷爷,您推磨时肩膀会酸吗?我想画您擦汗的样子。”王满仓刚要抬手擦汗,却被李桂芝按住:“让她画,咱老头子也当回模特。”
姑娘的铅笔在纸上飞,王满仓推磨的背影渐渐成形,磨盘的纹路用粗线条勾勒,像些倔强的皱纹。“爷爷,您这磨盘会一直转下去吗?”她忽然问,笔尖悬在半空。
王满仓推着磨棍转了圈,汗水滴在磨盘上,洇出个深色的圆点:“只要还有人想磨面,它就转。”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火车的鸣笛声,长长的一声,像在应和他的话。
学生们收拾画具时,日头已经偏西。扎马尾的姑娘把画稿留在石桌上,背面写着行字:“磨盘转,日子甜。”王满仓看着那行字,忽然发现磨盘中央的圆孔里,不知何时落了片槐树叶,被磨棍带着转,像只停不下来的绿蝴蝶。
李桂芝要去收绿豆,刚走两步就停住了——院门口站着个穿长衫的老人,手里拄着根铜头拐杖,正盯着磨盘出神。老人的头发全白了,背驼得像张弓,拐杖往地上顿了顿,发出“笃”的声响。
“这磨盘……”老人的声音抖得厉害,“是王家的那盘吧?”
王满仓心里猛地一跳,刚要开口,却见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悬在磨盘的豁口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晨光从他指缝漏下来,在石面上投下些细碎的影,像些被岁月剪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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