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米处,影子追上了他。梅里特的肩线与他平行,帕奇门特的胸口也贴了上来。三人的影子在塑胶上重迭又分开,像三条纠缠的线,谁都不肯松。
谢文君咬着牙,想把摆臂再快一点,可手臂像灌了铅,每一次前摆都带着阻力。他的稳定,在这一刻变成了“不敢变”。
不敢加幅,不敢加频,只能眼睁睁看着身后的两人一点点往前挪。
三米处,风变了方向。
梅里特的髋部先送出去半寸,帕奇门特的摆臂多了一次快切,两人像两道从侧面插进来的箭,硬生生把身位抢到了前面。
谢文君的呼吸乱成一团,他想补一次发力,可小腿的二次脉冲变成了颤抖,足弓没能锁住,落地的那一下又“滑”了半寸——不是失误,是力不从心。
他的肩线被两人压在后面,像被慢慢推离赛道中线。
不是他不想再提速,而是在一种极限的情况下,如果再强行提速,强行打破勉强维持的平衡,他接下来的后果就只是摔倒在终点线面前。
你但凡是参加过比赛的,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极限之后,尤其是你突破了极限之后,还想再来,那只能是,突破生理的规则。
身体会教你做人。
两米处,帕奇门特的胸口已经超过了他五分之一个身位,梅里特紧随其后。
两人的速度线像两条往前窜的光,而谢文君的线则像被拉住的风筝,还在往前飞。
却飞不快了。
他的眼神依旧狠,牙齿咬得咯咯响,可身体已经跟不上意志——
平跑能力的差距,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他能守住第十栏的不失误,却守不住最后十米的速度。
没希望了吗?
不。
还有啊。
阿君。
压线!
和他们比压线啊!
孙海瓶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场边竟然情不自禁的大喊了出来。
管他能不能听见。
他就是想这么喊。
这就是他内心中的最深层的想法。
不吐不快。
最后一米,红色塑胶像被拉到极限的弓弦。
灯光在终点线前聚成一道刺目的白。
谢文君的肩线落后三分之一个身位。
乳酸在小腿里结成硬块。
每一次蹬伸都像踩在烧红的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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