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杀告状者……数罪并罚,该当何罪?”
他问的是“该当何罪”,目光却看向了刑部尚书李道宗。
李道宗起身,躬身道:“回陛下,依《贞观律》,贪墨军饷逾万贯、强占民产致人死亡、截杀告状百姓企图掩罪,皆属‘不道’重罪。数罪并罚,按律……当处极刑,斩立决。其家产抄没,子孙削籍流放。”
“斩立决……”李世民喃喃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奏章的边缘。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眼看着众臣,眼中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声音也低缓下来:“诸卿……党仁弘,终究是武德老臣,秦王府旧人。当年追随太上皇与朕,也立下过汗马功劳。更难得的是,他的两个儿子,皆是为国战死沙场……一门忠烈啊。”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恳求与不忍:“如今,他犯下大罪,死有余辜。然……念其旧日微功,念其丧子之痛,可否……网开一面,留他一命?废为庶人,终身圈禁,以终残年。如此,既彰国法,亦全朕……顾念旧情之心?”
此言一出,殿中诸臣神色各异。
房玄龄眉头紧锁,沉吟不语。杜如晦面沉如水。长孙无忌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泥塑木雕。李靖、秦琼等武将,有的面露不忍,有的则神色复杂。
魏征却已按捺不住,霍然起身!
“陛下!”他声音激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此言差矣!正因党仁弘是旧臣,是功臣,更应明正典刑,以儆效尤!陛下初登大宝,锐意图治,首重者,便是‘公平’二字!若因其旧功便可免死,那么法律尊严何在?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誓言何在?!日后功臣勋贵,皆可恃功而骄,践踏律法,陛下又当如何处置?!此例一开,纲纪崩坏,悔之晚矣!”
他向前一步,目光灼灼:“陛下欲留其命,可是觉得,那些被党仁弘贪墨军饷而饥寒交迫的士卒之命,那些被其强占田产、家破人亡的百姓之命,那些被党魁欺凌至死的无辜女子之命,乃至那千里迢迢进京告状却被截杀灭口的林远山之命——这些人的性命,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个党仁弘的‘旧日微功’吗?!”
句句诛心,字字如刀!
李世民被噎得脸色发白,胸膛起伏,却一时难以反驳。魏征说的,句句在理,更是他一直以来标榜的治国理念。
房玄龄此时也缓缓起身,拱手道:“陛下,魏大夫所言甚是。党仁弘之罪,非止于贪墨枉法,更在于其身为封疆大吏,却视朝廷法度为无物,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甚至敢派人至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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