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直到晚上十一点,她会再次出现,收走他完成的、写在特定格式纸张上的手写分析报告(不允许使用电脑编辑),然后放他离开。
休息室里恒温恒湿,极其安静,只有中央空调低微的嗡鸣,和他翻动纸张、笔尖划过的沙沙声。时间在这里变得粘稠而漫长。最初几天,汪楠几乎被这种高强度的、带着“悔罪”性质的重复劳动和“事后诸葛亮”式的诘问逼疯。他需要逐字逐句阅读那些浩如烟海的合同、会议纪要、财务模型、法律意见书,在已成定局的历史中,寻找那些当时被忽略的蛛丝马迹和决策失误。这不仅仅是脑力劳动,更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犯下的错误,以及他与那些真正决策者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
疲惫、枯燥、屈辱感如同潮水,在寂静中一次次将他淹没。有几次,他看着那些冰冷的文字,几乎产生幻觉,觉得自己也会变成这故纸堆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被遗忘在这间豪华的囚室里。
但他不能倒下。他知道,这是叶婧的考验,也是她独特的“驯化”方式。她要磨掉他的毛刺,挫掉他因短暂顺遂而生出的虚妄自信,让他沉入最基础、最繁琐的细节,用前人的失误反复捶打他,直到他形成某种条件反射般的谨慎和敬畏。同时,这也是在培养他——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让他站在“上帝视角”,系统性地审视叶氏过去重大交易的成败得失,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宝贵、常人难以获得的学习机会。只是,这机会的滋味,苦涩难当。
他必须坚持下去。他每天强迫自己吃下王助理放在小厨房冰箱里的、寡淡但营养均衡的便当,喝下大量的黑咖啡,在眼睛酸涩时滴眼药水,在腰背僵直时站起来做几个拉伸。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地执行着“阅读-思考-分析-书写”的流程。
偶尔,在深夜十点多,临近“释放”的时间,他会听到隔壁总裁办公室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可能是高跟鞋走过地毯的声音,可能是内线电话被接起的轻响,甚至是隐约的、听不真切的说话声。他知道,叶婧可能还在工作。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复杂。那个惩罚他、掌控他的女人,似乎比他这个受罚者更加忙碌,更加不知疲倦。这种对比,让他感到一种荒谬的平衡,也让他窥见那座冰冷权力王座之下,需要付出的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天汪楠分析的是一个两年前失败的跨境并购案,叶氏在其中损失不小。报告中有一个关键财务数据的处理方式,与当时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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