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靴踏过青砖的声响渐远,林宸才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粗糙的边缘。在这个时代,知识是权力,但过早显露的知识,也可能是催命符。
数日后,校场点兵。
丁原亲临,文武分列两侧。林宸作为文书小吏,捧着名册站在文官队列末尾。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并州军事集团的全貌——文吏们宽袍大袖,低声议论着朝堂风向;武将们则如出鞘的刀,沉默地立在秋阳下。
然后他看见了吕布。
那人甚至不需要被“看见”。当他骑着赤菟马踏入校场时,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无形的力量攫取,吸附到他周身三尺之内。亮银铠甲在日光下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方天画戟斜指地面,戟刃反射的寒光刺痛人眼。但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全场时,连最桀骜的将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奉先我儿!”丁原朗笑着迎上去。
吕布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如猛虎跃涧。他单膝触地:“义父。”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震颤的余韵。
林宸低下头,假装核对名册。掌心却渗出细汗。史书上的文字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化作实实在在的压迫感——那是万人敌的杀气,是历史洪流中注定要掀起巨浪的存在。他忽然想起那些粮草数据、兵力分布,在这些绝世武力的面前,数字显得如此苍白,又如此致命。
点兵持续了整个上午。林宸始终垂首记录,笔尖却偶尔停顿。他听见丁原与吕布商议调防,听见张辽提出补给线的问题,听见各级将领报上的缺额虚数。所有的信息碎片,在他脑海中自动拼合、分析:
吕布直属的并州铁骑约三千,全是百战精锐,粮草配给是普通步兵的五倍。
张辽所部驻守的隘口,实际兵力只有上报的七成。
丁原对吕布的倚重近乎纵容,但拨付军资时,幕僚们的脸色并不好看。
这些细节像暗流,在表面的忠义、勇武之下涌动。林宸想起老屯长送他入府时说的话:“在刺史大人手下做事,要多看,多记,少说。”
暮色再临时,林宸回到文书房。他没有点灯,就着最后的天光,在空白的竹简上刻下一行小字:
“建安元年秋,并州军实额两万六千余,粮秣可支四月。吕布势成,张辽沉毅,丁原倚重而幕府暗隙已生。大厦将倾时,一粟当栖何处?”
刻完,他将竹简投入火盆。火焰吞噬竹片,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像远方的战鼓正在隐隐敲响。
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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