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兵车多了,”一个曾在驿栈帮工的老汉啜着林宸分给他的热水,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旗号杂,有的看着凶,不像是去洛阳保驾,倒像是……抢食的野狗闻着肉味了。”
林宸默默记下。并州军阀,丁原?吕布?他们的动向,将直接决定这片土地是很快沦为修罗场,还是能有一丝短暂的喘息。他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在这些被历史巨轮轻易碾碎的“尘埃”中,找到某种支点。
* * *
夜凉如水。林宸栖身的破旧土屋里,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窗外,并州的风格外凛冽,卷着沙砾,扑打着窗纸,仿佛无数细小的鬼魂在呜咽。他面前摊开着更多草纸,上面是歪斜的线条:简易的滤水装置、防治冻疮的草药辨识图、甚至还有根据记忆画的,并州及司隶地区的大致山川形势。
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前,可能幼稚得可笑。董卓的暴政,诸侯的混战,那是一个将人命彻底化为数字的时代。几件改良农具,几句卫生常识,能改变什么?
但他必须做点什么。
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尽管生存已是迫在眉睫的难题。更深处,是一种更尖锐的痛楚。他知晓这一切,却曾只能作为看客,在纸页间目睹万千生灵涂炭。如今他身在其中,每一口寒冷的空气,每一张绝望的面孔,都在拷问着他:你来了,然后呢?
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墙上他的影子随之剧烈晃动,巨大而扭曲。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急促而杂乱,由远及近,又迅速消失在通往南方的官道方向。那是信使?还是某股迫不及待提前动身的兵马?
洛阳的惊变,已化作席卷天下的冲击波。这并州的寒夜,再也无法平静了。
林宸吹熄了灯,让自己彻底浸入黑暗。黑暗中,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流民聚居处压抑的咳嗽,风中越来越频繁的马蹄与金属摩擦声,还有他自己胸膛里,那颗因为知晓未来而沉重、却又因为开始行动而加速跳动的心。
种子已经撒下,无论土壤多么贫瘠,时代多么严酷。他必须赶在严冬——那个比自然冬季更残酷的人间寒冬——彻底降临之前,让它们尽可能多地扎根。
哪怕,只能遮住一小片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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