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的惊人耐用性,疯狂地吞噬着市场。
灯油店中,一种名为“鲸油”的新式灯油,正用它更明亮、更持久、也更廉价的光,驱散应天府的黑暗,也同时掐灭了传统油坊最后的生机。
恐慌。
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恐慌,终于在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江南豪商和胡惟庸的党羽之间,疯狂蔓延。
他们囤积的棉花,烂在了手里。
他们高价收购的生丝,无人问津。
他们引以为傲、传承百年的手工作坊,在北平那台名为“工业”的恐怖战争机器面前,脆弱得如同被狂风卷过的纸窗,被轻易地碾成了齑粉。
降维打击。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不讲任何道理的降维打击。
苏杭,松江……
江南最富庶的几个府县,曾经织机声日夜不休的纺织作坊,成片成片地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
织机停了。
染缸冷了。
工人们被遣散,曾经富甲一方、在当地呼风唤雨的作坊主们,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从云端跌落泥潭,血本无归。
他们拖家带口,跪在各自府衙的门前,哭声震天。
但这一次,他们愤怒的矛头,不再是指向那个遥远的、强大的燕王。
而是那个当初信誓旦旦,用丞相的信誉作保,蛊惑他们参与这场经济豪赌的当朝第一权臣——胡惟庸!
“是胡惟庸!是他害了我们全家啊!”
“若不是听信他的鬼话,说什么囤积原料,断供北平,我何至于倾家荡产,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胡惟庸!还我血汗钱!”
愤怒的哭喊与绝望的咒骂,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暗流,穿过富庶的江南水乡,笔直地指向应天府,指向那座权倾天下的丞相府。
相府,书房。
紫檀木的香气在书房中弥漫,却压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胡惟庸坐在那张他最喜欢的紫檀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面前,几名从江南各地星夜兼程赶回的心腹,正躬着身子,面如土色地汇报着各地的惨状。
苏州,三成纺织作坊倒闭。
松江,五成。
杭州,七成!
每一个地名,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无情的重锤,狠狠砸在胡惟庸的心口。
他手中的那只汝窑天青釉茶杯,正在剧烈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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