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是在第三十七秒彻底失声的。
不是被掐断,而是某种更彻底的吞噬——声音像掉进深海的石子,连涟漪都没能泛起就沉没了。陆见野靠着冰凉的合金墙壁,耳膜里只剩下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闷响。一下,两下,节奏正与怀中密封箱传来的低频震颤逐渐重叠,仿佛两颗心脏隔着金属与布料在进行一场诡谲的共舞。
箱子里是《悲鸣》的残骸。
三分钟前,那幅画还在琉璃塔顶层的情绪共鸣厅中央燃烧——不是火焰,是比火焰更可怕的东西。色彩从画布上剥离,融化成有质感的悲鸣,像看不见的刀子剖开空气。靛蓝与暗红交织成的漩涡在展厅中缓慢旋转,所过之处,光线发生畸变,人的影子被拉长、扭曲、撕碎。参观者一个接一个跪下,有人抓挠自己的喉咙,指甲在皮肤上犁出五道平行的血痕;有人用额头撞击地面,咚咚的闷响像远古部落的祭祀鼓点;血和泪混在一起,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上蜿蜒成诡异的、仿佛自有生命的图腾。
然后爆炸就发生了。
不是炸药的爆破,是情绪过载引发的共鸣崩塌。琉璃塔七层楼的情绪放大装置同时反向运转,把展厅里积累的绝望、恐惧、狂躁压缩成实质的冲击波。防弹玻璃在第一波震荡中化作晶雾,亿万颗微小的棱镜碎片悬浮在空中,反射着《悲鸣》最后爆发的惨白光芒,整个空间变成了一座缓慢旋转的、噩梦般的水晶万花筒。警报只来得及尖叫半声就被更巨大的轰鸣吞没,那声音不像来自外部,而像从每个人的颅骨内部炸开。
陆见野在第二波冲击到来前扑向了《悲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保护文物?职业本能?还是画中那双眼睛——那双他在巷尾拾荒老头给的模糊照片上见过的眼睛——在爆炸前的瞬间,突然转向了他,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近乎人性的、哀戚的灵光?
画框在触手的瞬间解体。柚木框架碎裂成数十片,断面新鲜得像刚刚折断的骨头。但画布中央最核心的一小块奇迹般完整,只有巴掌大,刚好是那双眼睛所在的位置。陆见野扯下外套裹住残片塞进应急密封箱时,指尖触到的不是布料,是温热的、搏动着的、像活物心脏般的震颤。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细弱的呜咽,像初生幼兽被困在井底。
“全员注意!”
广播里传来秦守正的声音,冷静得与周遭地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这位琉璃塔的总负责人,三十二岁就执掌情绪艺术最高殿堂的天才,此刻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每个音节都像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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