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的电话挂断后,书房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微的嗡鸣,和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的、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光栅。韩晓维持着握手机的姿势,站在那片光影交界处,一半脸沐在光里,苍白得近乎透明;另一半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猎手已经锁定了猎物,摸清了巢穴,甚至窥见了那最柔软脆弱的咽喉。下一步本该是雷霆一击,或精巧设伏。可那碗早已冷透、碗底残留着一点凝固米浆的白粥,和那张皱巴巴、印着潦草字迹的外卖小票,却像两根细微却坚韧的丝线,缠绕在她刚刚绷紧、蓄势待发的弓弦上,带来一种滞涩的、恼人的阻力。
命令已下,计划在酝酿。可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卧室的方向。不,是飘向记忆里,床头柜上那曾经存在过的、一碗温热的粥,和那张廉价纸张上笨拙的关心。
“酒后伤胃,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这句话,连同那碗粥滑过食道时温润的、略带粘稠的触感,顽固地盘踞在意识的某个角落,挥之不去。与调查报告上那些冰冷的数字、与身体深处残留的耻辱痛楚、与胸腔里沸腾的毁灭欲,激烈地碰撞、撕扯,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分裂。
她应该感到加倍的愤怒。这算什么?犯罪后的廉价施舍?试图用一点微不足道的“好意”来稀释罪行的恶心尝试?这比纯粹的邪恶更令人作呕,因为它披着一层伪善的外衣,试图混淆是非,动摇她的判断。
是的,一定是这样。那个罗梓,心思深沉,演技精湛。他算准了像她这样的人,习惯了被奉承、被讨好,但也同样会对底层偶尔流露的、看似“质朴”的关怀产生一丝动摇。所以他留下粥和纸条,玩一手以退为进,打一张苦情牌,试图激发她那可笑的、属于“上等人”的怜悯心,或者至少,让她的报复不那么决绝。
这分析冷酷、精准,符合她一贯的思维模式。可为什么,心底那个微弱的、不合时宜的声音,仍在固执地低语:如果真是如此算计,那碗粥的温度,为何刚好是入口最舒适的程度?那张纸条的笔迹,为何慌乱潦草得像是最后一刻仓促写下,而非精心准备的表演?一个处心积虑的罪犯,在逃离犯罪现场前,真的会有耐心和心情,去慢慢熬一锅火候恰当的白粥吗?
“够了!” 韩晓猛地低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激起轻微的回响。她用力闭上眼,纤长的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不能再想这些了。这些无谓的纠结和心软,是软弱的表现,是猎物对猎手的可悲同情,最终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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