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吴子旭正蹲在地上擦桌腿,粗布抹布蹭过木缝里的油污,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最后一张桌子擦得能映出檐角的影子,他直起身捶腰的功夫,门口的青石板突然响起急促的“噔噔”声。
周掌柜竟亲自迎了出去,脸上堆着平日少见的热络,眼角纹路都泛着软意。吴子旭抬眼望过去——
门口站着个穿湖蓝布裙的姑娘,约莫十六七岁,单螺髻用莹白玉簪绾着,鬓边碎发被风撩得轻晃。裙摆沾着泥点,像刚从田埂上跑回来,可那双眼睛亮得很,像浸了露水的野菊,透着股泼辣的鲜活。她手里攥着个小包袱,见了周掌柜脆生生喊:“爹!可算到家了!”
姑娘身后跟着个精瘦汉子,灰布短打裤脚扎得紧实,肩上布袋“咚”地砸在门槛上,震得门板都颤。他攥着本磨亮的账本,额角汗珠子滚到下巴,眼神却像淬了光的钉子:“哥,南边黄豆成色顶尖,够油坊用俩月。顺道收了雨前新茶,给店里添个鲜。”
“路上没耽搁?”周掌柜拍他胳膊,力道不轻。
“青石岭碰着伙抢道的,被二叔三两下撂了!”周阿湄从袖袋摸出颗鹅卵石,在手心转得溜圆,眼尾挑着笑,“我捡这石头练手呢,您瞧准头!”
话音未落,手腕一扬,鹅卵石“咚”地撞在廊下木柱上,弹回来时她伸手稳稳接住,动作快得像掠水的燕子。
周掌柜瞪她:“山贼也敢凑?迟早吃亏!”语气里的软意却藏不住。
吴子旭捏着抹布想往后厨躲,刚挪步,周阿湄的目光已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带着点打量,扫过他手里的抹布,又瞟了眼锃亮的桌子,冲周掌柜眨眨眼:“爹,这位是?”
“这是吴子旭,新来的伙计,手脚勤快。”周掌柜侧身介绍,“子旭,这是我女儿阿湄,她二叔。”
吴子旭连忙拱手,腰弯得正好:“见过二叔,见过小姐。”
周阿湄上下扫他一遍——青布短打浆得发白,袖口卷着露出结实小臂,脸上带点拘谨,眼神倒坦坦荡荡。她忽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这新来的,这桌子擦得比柱子哥仔细。”
二叔也点头:“看着是实诚人,大哥眼光不错。”
“阿湄带你二叔去喝茶,老赵添俩热菜,咱爷仨喝两盅。”周掌柜吩咐完,又对吴子旭道,“把桌子归置好,晚些上客。”
吴子旭应着去摞椅子,木椅碰撞声里,听着周阿湄拎起那沉甸甸的布袋,脚步轻快地从他身边过。她路过时嘴角勾了勾,裙角扫过门槛,带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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