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田埂那头,一个扎着总角的小童正骑在水牛背上晃悠。水牛毛色乌亮,甩着尾巴啃草,小童光着脚丫子荡来荡去,手里柳条抽得“啪”响,嘴里哼着的调子古怪又拗口,一句也听不懂。
那小童转脸瞥见他,歌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像铜铃。吴子旭正想咧嘴笑个招呼,小童突然“呀”地尖叫一声,抡起柳条狠狠抽在牛屁股上:“有妖怪!”
水牛被抽得往前一蹿,驮着小童一头扎进粟米地。沉甸甸的粟穗子被撞得哗哗响,金黄的颗粒簌簌往下掉,眨眼就把一人一牛的身影吞了个干净。
“……”吴子旭的话卡在嗓子眼,低头瞅了瞅自己,赤着上身,左肩还有道血痕,一只脚裹着破布,一只脚趿拉着湿鞋,手里拄着根歪脖子断枝。这模样,搁谁眼里都得是个从山里跑出来的野人。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刚绕过一片竹林,就听见“砰砰”的捶衣声。溪边青石板上,四个穿着浅褐色麻布衣裳的妇人正蹲在那儿,头发挽成圆髻,插着木簪,手里棒槌起落,笑闹声顺着水流淌开。
最靠外的妇人眼角余光扫到他,笑声“咔”地断了,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四个脑袋齐刷刷转过来,目光在他身上黏了片刻,突然捂着嘴低低笑起来,叽叽喳喳的,眼神里全是看杂耍似的新奇。
吴子旭被看得浑身发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最年长的那个妇人先扬了声:“这位小哥,你这穿的是啥呀?打哪儿来的?是游方的行者吗?”
“大婶好,”他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我是迷路的游客,想问下这儿离天目山远不远?”
“天目山?没听过。”妇人摇头,上下打量他像看稀罕物,“啥叫游客?你这是遭了劫?衣裳都撕成这样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像破风箱在扯。吴子旭回头,见个老头背着半捆柴,拄着根拐杖,一步一晃地过来。看年纪也就五十出头,背却驼得快成个问号,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皱纹堆磊,偏那双眼睛亮得很。
老头把柴捆往地上一撂,咳得直不起腰,好不容易缓过来,扫了眼妇人们:“笑啥?都是乡里乡亲的,见人落难不知道搭把手?”
妇人们立马收了笑,其中一个嘟囔:“张老爹,这小哥穿得怪……”
“怪就不许人家迷路了?”张老爹没好气地打断,转头对吴子旭道,“天快晌午了,没去处就跟我回屋,喝口热水暖暖。”
吴子旭眼睛一亮,差点没给老头鞠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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