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逐渐吞噬货架,“白天我是水果店的收银员,笑脸迎人,记住常客的喜好——王阿姨爱吃脆苹果,李爷爷牙口不好要挑软的,小朋友来买香蕉我会送一颗糖。晚上我是‘医生’,听朋友倾诉,安慰她们失恋了没关系、工作丢了再找、和父母吵架总会和好——因为她们是病人,我得藏好自己的情绪,扮演稳定的角色。”
她拉下总电闸,店里瞬间陷入黑暗。只有门外路灯的光,勉强勾勒出货架的轮廓,那些水果在阴影里变成模糊的、形状怪异的黑影。
“而大多数人,”她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像从很深的地方浮上来,“把情绪塞进手机里,刷到搞笑的视频乐一下,笑声短促而空洞;刷到吐槽的帖子骂两句,愤怒廉价而易逝;刷到感人的故事哭一场,眼泪流完就干了。然后明天继续,周而复始,像仓鼠在转轮上奔跑,以为自己在前进,其实一直在原地。”
她摸索着找到卷帘门的拉手,用力往上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卷帘门缓缓升起,夜色和街声涌进来。秋天的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店里沉闷的空气。
我跟着她走到门口。她锁好玻璃门,转身看我,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标准的微笑,像是戴上了一副精心制作的面具。
“但今天谢谢你,”她说,“听我说这些。平时没人听,我也不想说。”
“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我说。
她愣了一下,面具般的笑容出现裂痕,眼睛里有光闪了一下,很快又隐去。“嗯。”她从包里掏出两个橙子塞给我,橙子表皮粗糙,沉甸甸的,“甜的。生活偶尔也得是甜的。”
我握着还带着她体温的橙子,看着她走进夜色里的背影。路灯把她的影子拉长,缩短,又拉长,最后消失在街角。她走路时背挺得很直,但肩膀微微内扣,像是习惯了承受重量。
回到合租屋,韩宇正在阳台抽烟。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烟雾被风吹散。
“回来了?”他声音沙哑。
“嗯。”我把橙子放在桌上。
“她……还好吗?”他没回头。
“不知道。”我诚实地说,“可能不好,但在努力好。”
韩宇掐灭烟,烟蒂在花盆边缘按熄——那是王爷爷留下的花盆之一,里面种着薄荷,被烫了一下,散发出清凉又苦涩的气息。“每个人都有故事,”他说,“只是有的人说出来了,有的人没说。”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夫妻吵架的声音,女人的尖利,男人的低沉,夹杂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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