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刷牙,挤地铁,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她大概也是。只是彼此的‘彼此’再也不出现。她的喜怒哀乐与我无关,我的奔波劳碌她无从知晓。”
他转动手上的戒指。“就像太阳出来,人就得从“对月亮的牵挂里回到工作,回到房租、水电、KPI、人际关系这些具体而微的烦恼里。其实月亮还在天上,白天也在,只是看不见了。不是消失了,只是不那么重要了——或者说,不允许它那么重要了。”
空气沉默了几秒。爵士乐正好放到一首慢板的曲子,萨克斯风的声音像烟雾般缠绕上升。
老张忽然笑出声,那笑声爽朗,打破了凝重的空气。“哎呀,说得这么沉重。”他站起来,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遗憾分很多种——感情、工作、梦想。我原来还有个演员梦呢!”
他走到咖啡馆中央那块小小的空地——大约两平米见方,平时摆着一盆琴叶榕。“大学文艺汇演,排《智取威虎山》。我抽到女特务‘秀书’,老林抽到日本鬼子。排练时他老笑场,我演得多认真啊,扭着腰肢走过去,台词是‘太君,这边请——’”
老张捏着嗓子学女声,还真的扭了两下腰。那画面太有冲击力,我忍不住笑了。
“明明是你先挠我痒痒肉!”老林终于露出笑容,那种沉重的表情从脸上褪去,像退潮后露出沙滩。
“是你先笑的!我刚说话你就噗噗嗤嗤。”就噗嗤噗嗤!”
“你那个造型太好笑了嘛!假发戴歪了,旗袍开衩都快开到胳肢窝了!”
“那是服装组的失误!”
两人像孩子一样斗嘴,皱纹里都盛着光。老张比划着当时的动作,老林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打翻咖啡杯。我看着他们,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为什么老林总来这里,为什么这家咖啡馆叫“随心”,为什么墙上的照片里没有海却自称“星海”。
有些伤口,需要在这样毫无顾忌的笑声里慢慢晾干,而不是在沉默中溃烂。有些人,需要在这样的地方卸下所有伪装,做回那个会哭会笑、会遗憾也会追忆的普通人。
离开时,老林送我到公交站。路灯刚亮,飞蛾在光晕里打转,翅膀扑棱棱地撞着灯罩。秋天的晚风已经有了凉意,我拉紧了外套。
“如果你对我的过往感兴趣,可以再来。”老林咧嘴笑,眼角的皱纹像绽开的菊,“让你张哥请客。他做的提拉米苏不错,说是‘吃了会想起初恋’——虽然我觉得他在吹牛。”
“好。”我点头,“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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