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份她曾视为天经地义的“家庭责任”的、彻底而尖锐的质疑和否定!
她像个可笑的、蒙着眼睛的驴子,拉着名为“家庭”的、永远也填不满的磨盘,一圈又一圈,耗尽气力,以为自己在前进,在承担,在履行某种神圣的使命。可现在,有人(韩丽梅,那个被送走的姐姐!)突然扯下了蒙眼布,让她看清——磨盘是空的,她所付出的血汗,所承受的碾压,所走的每一步,都毫无意义!甚至,她之所以被套上这个磨盘,仅仅是因为,在她之前,有一头更瘦弱的驴子(那个姐姐!)被牵走了,而她,这头“更结实”的,被理所当然地套了上来,并且被告知:这是你的命,你的责任,你活该!
“哈……”
一声短促、干涩、破裂的、完全不像是笑声的声音,从她紧咬的牙关和干裂的嘴唇间,极其艰难地挤了出来。嘴角扭曲着,拉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弧度。
荒谬。太荒谬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向她这个刚刚得知自己身世真相、刚刚被亲生姐姐评估“价值”、刚刚从父亲重病的焦虑中暂时脱身、正蜷缩在出租屋里舔舐伤口的女儿,理直气壮地索要五千块钱,去填补另一个无底洞。仿佛她的痛苦,她的崩溃,她的世界崩塌,都不值一提,都比不上哥哥娶媳妇、弟弟交学费、家里修房子来得重要。
而她,甚至在母亲报出那一串数字、提出那个要求时,身体和大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习惯性的、近乎本能的紧张、焦虑,和开始飞速盘算“怎么办”的应激模式!直到那尖锐的荒谬感,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开了这层麻木的、被驯化的反应外壳!
“嗬……嗬嗬……”
更多的、破碎的、带着气管痉挛的、类似濒死小兽般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那股堵在胸腔的、灼热而腥甜的洪流,连同这令人窒息的荒谬感,一起咳出来。
可是,咳出来的,只有干涩的空气,和顺着脸颊疯狂滚落的、滚烫的液体。
眼泪。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麻木、在重新审视记忆的冰冷清醒之后,在承受了母亲这通索要电话带来的、尖锐到极点的荒谬刺激之后,眼泪终于冲破了那层用麻木和茫然构筑的堤坝,汹涌而出。
但这眼泪,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崩溃的、世界坍塌的泪水。这里面,混杂了太多东西——是看清自身处境后那刺骨的冰凉,是对过往所有“理所当然”付出的彻底怀疑,是被至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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