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的、沉静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她。佛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高阔深邃,巨大的鎏金佛像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宝相庄严,垂目俯视众生。佛像前供着长明灯和鲜花果品,两侧是排列整齐的蒲团。地面光可鉴人,梁柱上悬挂着绣工精美的经幡。整个空间空旷、肃穆、洁净得不染尘埃,只有袅袅香烟盘旋上升,为这极致的寂静增添了一丝流动的生气。
这里没有静思院的污秽阴冷,没有耳房的暖阁慵懒,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与信仰的、近乎压迫性的庄严与空灵。
静慧引着谢阿蛮穿过正殿,来到侧面一间狭小却同样整洁的耳房,里面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个简陋的佛龛,墙上挂着一幅笔墨淡雅的观音像。
“日后你便住在这里。”静慧声音平板,“每日卯时起身,随众做早课,虽听不懂,也需静立。早课后,擦拭佛堂地面、供桌、蒲团。午后可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去后院帮忙清扫落叶积雪,或是在厨房帮着择菜烧火。戌时晚课,之后便回房歇息。不得随意离开佛堂范围,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窥探正殿法事。明白了吗?”
谢阿蛮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含糊地“嗯”了一声。
静慧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言,转身出去了,留下谢阿蛮独自在这间充满檀香味的斗室里。
谢阿蛮慢慢走到窗边。窗外是一个小小的、被高墙围住的院落,种着几株松柏,覆着厚厚的雪,寂静无人。
这里,就是她接下来要待的地方了。一个更靠近权力核心,却也更加与世隔绝、戒律森严的牢笼。
太后的用意,昭然若揭。将她放在佛堂,既是一种“恩养”的姿态,也是将她置于最严密的监控之下。在这里,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在静慧这类人的眼中无所遁形。而佛堂特殊的氛围,或许真的能“诱发”出某些深藏的记忆或反应?
她走到那幅观音像前,仰头看着。画像上的观音低眉垂目,神情悲悯,仿佛看尽了世间一切苦难。
谢阿蛮缓缓抬起手,指尖虚虚拂过画像下方一行小小的落款题字。那字迹清秀工整,写的是——“信女苏氏浅雪沐手敬绘,祈愿家宅平安,福寿绵长”。
苏浅雪。
这幅观音像,竟然是苏浅雪的手笔?而且看墨色和纸张的陈旧程度,应该有些年头了,恐怕是她刚入宫不久、尚未显达时所绘。这样一幅画,怎么会挂在慈宁宫佛堂一个给洒扫痴儿住的耳房里?
是巧合?还是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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