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师爷见陈慕之似有迟疑,又拖长了声调,慢悠悠地添了一把火,又滑又黏:“州尹大人近日为国操劳,偶染微恙,需静心休养,尤重洁净…尔等既为治下子民,有此佳物,理当有所报效才是。”
语调绵里藏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眯着,像极了发现鸡窝入口的黄鼠狼,在掂量着哪只鸡更肥美。
店内空气霎时冻结,连原本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准备看热闹的几只苍蝇似乎都识趣地降低了嗡鸣。
柳莺儿俏脸含霜,一只手已悄然按在腰间暗藏的短棍之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心中暗骂:这老猢狲,果然找上门来了!慕之哥哥辛苦创下的基业,难道就要被这等蠹虫啃噬?
陈慕之心头猛地一紧,知是真佛到了需烧真香的时刻。
他面上却瞬间绽开受宠若惊的笑容,抢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恭谨,分寸得当,既不过于谄媚失了读书人的体面,又充分表达了“小民”对“父母官”的敬畏:“原来是孙师爷大驾光临,真令小店蓬荜生辉!州尹大人勤政爱民,夙夜在公,实乃我等小民之福。大人既需静养,洁净自是首要。小人不才,近日呕心沥血,确乎研制出几款精细之作,用料极为考究,香气清雅不俗,洁体留芳,正合大人这般清贵人物使用。”
他这番话,把自己放在了“仰慕者”和“进献者”的位置,而非被索贿的苦主,姿态做得十足。言罢,他朝柳莺儿递去一个眼色。
柳莺儿会意,虽心有不甘,银牙暗咬,但仍转身从内间捧出一个早已备下的紫檀木锦盒。这原是陈慕之采纳柳莺儿建议后,特为叩击高端市场而准备的“贡品”兼“敲门砖”,用料做工皆属上乘,未曾想首用竟是此番情境。
陈慕之心下暗叹:这乱世,果然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想安生做点买卖,比西天取经还难。
他双手接过锦盒,在孙师爷面前徐徐开启。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展示珍宝的郑重。
但见盒内衬着大红软缎,色泽鲜艳,如同凝固的晚霞。其上静卧数块造型别致、色泽莹润的香皂。有的剔透如琥珀,内嵌风干茉莉或桂花花瓣,仿佛将整个秋天的精华封存其中;有的温润似羊脂美玉,匠人精心雕琢着松竹梅的雅致纹样,寓意高洁;还有的透出淡淡青碧之色,散发薄荷清凉气息,闻之提神醒脑。每一块皆与摊售的普通皂迥然不同,一望便知非是凡品,堪称艺术品。
“孙师爷请看。”陈慕之取出一块镂刻着缠枝茉莉花纹的香皂,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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