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宣纸浸墨,一寸寸染透余庆戏台翘飞的檐角。
南舟站在侧幕褪色的绯红帷幔旁,看着刘熙挂上最后一串LED灯珠。暖黄的光亮起的刹那,台下高低错落的小板凳上,已坐满了银鱼胡同的老街坊——孙阿姨嗑着瓜子,胡爷爷端着搪瓷缸,纳兰婆婆坐得笔直,浑浊的眼望着空荡的戏台,像在等待某个遥远的回响。
这是场“三无”试演:无专业灯光,无华服戏妆,无科班演员。
有的只是“南舟的舟”团队临时攒起的“草台班子”,要在这荒废多年的戏台上,用《武林客栈》的魂,试探胡同的心。
后台传来压低的笑闹。
林闪闪正用红绸给易清欢束腰,那身租来的白色戏服长衫宽大得滑稽。
“玉面小飞龙?我看是玉面大口袋!”易清欢试图摆个亮相,差点踩到自己衣摆。
南舟的目光越过喧嚷,落向人群后方。
易启航来了。他穿着深灰卫衣和黑色羽绒马甲,身旁是裹在米白羽绒服里的艾兰。他侧身对艾兰说了句什么,艾兰点点头,抱臂站在稍远的墙边。
她的视线扫过斑驳的台柱、残缺的雕花、那几串寒酸的灯串,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那是专业者对草台班子本能的审视。
易启航转身朝后台走来。经过南舟身侧时,南舟抬眸,那句“来了”还未出口,就撞见他平静移开的目光。他朝她略一点头,像对任何一个工作伙伴,然后径直走向林闪闪和易清欢。
没有笑意,没有停留。
南舟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铛——!”
破锣乍响。
易清欢绷着脸走上台,那声“在下白敬堂,江湖人称玉面小飞龙”念得七扭八歪,尾音劈了叉。台下爆出哄笑。林闪闪挥舞抹布冲出来,一口掺了戏腔的方言:“呔!小飞龙?欠债不还像条虫!”
演出就在这歪歪扭扭中开了场。
高潮在“算账”一折。
林闪闪饰演的佟掌柜一拍惊堂木,实为砖头,,指着易清欢饰演的白经堂,韵白陡起:
“额——错咧!额真滴——错咧!”
她一甩并不存在的水袖,踱步,每步踏在破木台板上都咚然有声:
“额从一开始——就不该放你进店来!
额不放你进店——额滴账本就不会开!
额账本不开——额这颗心就不会悲哀!
额心若不哀——额也不会沦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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