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为老夫写一幅?要这般大小的。”双手比出二尺见方。
三日后,陈公宅邸茶会,京华名流云集。英国汉学家李约瑟博士见厅中所悬“福”字,驻足良久,问:“此字何人所书?似有汉代简帛的率真,又有唐代经卷的庄严,最奇的是这一点——”他指“畐”部右上那圆转如珠的墨痕,“竟让我想起贵国道家的太极图。”
陈公笑而不语。旬月间,彦永之名渐传九城。先是荣宝斋掌柜求“福”,后是琉璃厂各店竞相来约,至除夕前三日,东四胡同竟排起长队。有前清贝勒府管家,有梅兰芳先生派来的琴师,还有辅仁大学的外籍教授。最奇者是东交民巷法国使馆的参赞夫人,携幼子立于雪中,说此“福”字让她想起莫奈的《睡莲》——“都是光的舞蹈”。
腊月二十八夜,彦永写到子时,墨尽三锭,纸叠盈案。推门望月,但见冰轮当空,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的雪窗。遂净手焚香,展六尺洒金宣,写下一个巨大的“福”——左旁如泰山巍巍,右部似黄河汤汤,最后一笔垂直而下,如定海神针。
此幅后悬于云泽堂正厅,见者无不称奇。有老翰林题诗赞曰:“笔端风月洗,案上跃麒麟。瑞气贯环壁,明堂流粹淳。”《京华晚报》以“京都纸贵”为题报道,彦永唐装板寸的形象遂成京城一景。
五、赤子初心
己酉岁除,彦永未归乡。除夕夜独坐小院,忽闻敲门声急。开门见一着旧棉袍的老者,须发皆白,手提油纸包。
“老朽西城裱画匠,冒昧来访。”老者躬身,“见先生‘福’字,有三夜不寐。特携宣纸三刀,求写一字,悬于裱糊铺,佑我残年。”
彦永忙延入。老者展纸,竟是最廉价的毛边纸,淡黄粗糙。寻常书家见之必蹙眉,彦永却双目一亮——此纸吸墨如渴马饮泉,正可试飞白笔意。
饱蘸浓墨,凝神片刻,忽以迅雷之势挥毫。那“福”在糙纸上绽开,墨晕如老梅吐艳,飞白似雪泥鸿爪。写到末笔,笔锋已干,在纸上擦出金石之声。
老者扑通跪下,老泪纵横:“三十年前,我铺里悬过康有为先生的对联。兵荒马乱时丢了,以为此生再无缘见此等笔墨……”
扶起老者,彦永忽有所悟。这月余的“纸贵”虚名,不及此刻糙纸上的真诚。遂取银元十枚塞入老者袖中:“此字赠与先生,分文不取。愿年年为先生写新‘福》。”
送走老者,雪又簌簌落下。彦永立于庭中,任雪满肩头。想起陈公昨日信中所言:“朱门欣至宝,益友观精神。方寸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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