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同福里的弄堂越发阴冷湿滑。西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打在斑驳的墙皮上,沙沙作响。临街的窗户大多糊上了厚厚的棉纸,只有陈老先生学堂那扇朝南的大窗,为了采光,依然敞着,只是挂上了一道厚厚的棉帘子,挡风不挡光。
学堂里生了炭盆,用的是最便宜的煤球,烧起来烟大,气味也不好闻,但总算驱散了些许寒意。几个孩子围坐在炭盆不远处,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只是时不时被烟呛得咳嗽几声。
莫莹莹坐在自己的矮凳上,身上穿着林月茹用旧棉袄改小、又絮了新棉花的夹袄,外面罩着件半旧的蓝布罩衫,虽然依旧打着补丁,但厚实暖和了许多。她的位置离炭盆不远不近,既能感受到暖意,又不至于被烟熏得太厉害。她正低头临摹着陈老先生新写的一幅字帖,内容是《诗经》里的句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经过近半年的学习,她的字已经脱去了最初的稚嫩和歪扭,笔画间开始有了自己的风骨。陈老先生说她“笔下有静气”,虽然力道尚弱,但结构端正,笔意连贯,假以时日,必能写出一手好字。她现在不仅识得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里的常用字,已经开始跟着陈老先生读一些浅显的古文和诗词,理解能力更是让老先生时常暗自点头。
王虎还是那个王虎,依旧顽劣,写字如同鬼画符,但自从那次撕纸事件后,不知是陈老先生那句“字如其人”起了作用,还是被莹莹那股沉默的韧劲隐隐慑住,他再没有主动找过莹莹的麻烦,只是偶尔斜睨过来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不甘和别扭。学堂里其他几个孩子,渐渐也习惯了莹莹的存在,虽然谈不上亲近,但至少不再把她当成可以随意取笑的对象。
这天下午,陈老先生讲了一段《论语》里“学而时习之”的释义,便让学生们自己温习。他自己则捧着一卷书,坐在炭盆旁的圈椅里,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细细品读。
学堂里很安静,只有翻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炭盆里煤球偶尔爆裂的轻响。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似乎在争吵什么。
“……就在里面!我亲眼看见的!”
“胡说八道!我们家虎子虽然顽皮,但绝不会偷东西!”
“不是他还有谁?就他今天中午在巷子里晃悠!不是他偷了我家的腊肉,难道腊肉自己长翅膀飞了?”
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停在了学堂门外。紧接着,棉帘子被粗暴地掀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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