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信不过这些老邻居,而是不能将他们卷入这注定血腥的复仇,更不能让“千面魈”的凶名进一步扩散,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某些他无法控制的变数。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却尽力维持着平静:“孙老伯,过去的事了。
“许是命中有此劫。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护住。”
老药农听了,脸上露出惋惜悲痛的神色。他摇摇头,喃喃道:“造孽啊……多好的几个后生,还有这观……唉,都是命,都是命……”
他不再追问具体细节,山里人有山里人的生存智慧,知道有些界限不能逾越,有些真相不如不知。
他将背篓里的草药拿出一些,都是些宁神静气、活血化瘀的常见山货,放在台阶上:“这些,你留着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乘雾默默收下了草药,对老药农郑重地行了一礼。
老药农摆摆手,佝偻着背,慢慢下山去了。他的背影,比来时似乎更加沉重。
小狐狸一直蹲在厢房的窗台上,将这番对话听在耳中。
它看着老药农消失在山道,又看看院子里沉默站立、背影僵硬的老道,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它知道全部真相,更能体会到老道此刻心中那翻江倒海却必须强行压抑的痛苦与恨意。
这些“故人”的来访和追问,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刮擦着老道心头的旧伤疤。
每一次含糊的解释,每一次强装的平静,都让他对“千面魈”的恨意更深一分,也让那份与这片土地、这些旧识重新联结起来的、微弱的温暖感,变得更加珍贵而脆弱。
朔日,初一。
天色未明,九阜观的铜铃便在晨风中发出清越悠远的声响,穿透山间薄雾,悠悠传开。
这一日,是民间约定俗成敬香祈福的吉日。
果然,天色大亮后,通往九阜观的青石山道上,便渐渐热闹起来。不再只是三三两两的零星空客,而是有了络绎不绝的人流。
多是附近村庄的乡民,携家带口,提着竹篮,篮子里装着精心准备的供品。
新蒸的米糕、染红的鸡蛋、自家舍不得吃的腊肉、甚至还有用红纸小心包好的几文铜钱。
妇人们穿着浆洗得干净的布衣,孩子们兴奋地跑在前面,又被大人低声喝止,要他们“在道观里不可喧哗”。
偶尔也能见到几位穿着长衫、看似读书人或小商贩模样的男子,步履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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