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他立刻做出决定,此文虽暂不宜全文照发(虑及当时环境,其措辞过于直白尖锐),但其观点和力量必须被看见。他提笔写下按语,准备将其核心思想摘录,融入下一期一篇关于“现代婚姻与女性独立”的讨论稿中,并重点推荐。
几乎在同一时间,位于上海西区的圣玛利亚女校校园内,春日的下午显得宁静而慵懒。高大的法国梧桐抽出嫩绿的新叶,阳光透过稀疏的叶影,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放学钟声敲过不久,三五成群的女学生们抱着书本,说说笑笑地走向宿舍或校门。
王瑾瑶正与两三位平日较谈得来的同学走在爬满常青藤的回廊下。她们刚刚结束一堂枯燥的经文课,脸上还带着些微的倦意。一位名叫苏文瑛的同学,父亲是开明报人,她时常能带来一些外面的新书刊。她悄悄从书包里取出一本卷了边的《妇女杂志》,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兴奋说:“哎,你们快看这一篇,‘读者来信摘萃’里这篇,没署名,写得太痛快了!”
几个女孩立刻好奇地围拢过来,脑袋凑在一起。苏文瑛指着那一段被章锡琛摘录并稍作修饰的文字:“……若女子自身仍视身体与意志为家族之附属,则一切教育皆成虚饰,一切解放皆为空谈。吾辈当首先在精神上打破这无形之牢笼……”
文字的力量穿透纸张,精准地击中了瑾瑶的心。她的呼吸骤然一窒,心脏怦怦直跳,血液涌上脸颊又迅速褪去。这分明是她的文字!是她在那个悲愤交加的夜晚,蘸着泪水与怒火写下的控诉!它们竟然真的被看见了,被印成了铅字,出现在了这代表新思潮的杂志上,虽然只是片段,却已足够惊心。
“写得太好了!”另一个叫周秀珠的女孩轻声惊呼,她家境普通,父亲是中学教员,对未来既憧憬又迷茫,“说得真对!我们读书识字,难道就只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相夫教子吗?这‘牢笼’比喻得真透彻!”
“是啊,”苏文瑛附和道,眼神发亮,“也不知道是哪位女士写的,真有勇气!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家里最近也在旁敲侧击地提相亲的事,烦得很。”
瑾瑶听着同学们的议论,手指微微颤抖地抚过那冰冷的铅字。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感觉包裹了她。是激动,是惶恐,是秘密即将被窥破的紧张,更是一种巨大的、汹涌的慰藉。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躲在房间里哭泣反抗的孤独灵魂,她的痛苦、她的思考,竟然能引起遥远的、陌生人的共鸣?她的声音,即便隐匿了姓名,也拥有了一种重量,能够投入水中,激起真实的涟漪。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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