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再次有知觉时,鼻腔里最先被灌满的不是派出所审讯室那股混杂着煤烟、汗臭与劣质烟草的刺鼻味道,而是县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
清冽得像刚化开的雪水,却又带着几分冰冷的秩序感,顺着呼吸钻进喉咙,激得他下意识咳嗽了两声。
这一咳,额头的伤口立刻传来尖锐的痛感,像有根细针在太阳穴里来回扎。
他费力地睁开眼皮,睫毛上仿佛粘了层浓稠的胶水,每动一下都要扯着眼皮发酸,眼前的光斑晃得他眯起眼,好一会儿才勉强聚成形状。
映入眼帘的是县医院老旧的天花板,墙皮已经有些发黄,角落还挂着几缕蛛网。
身下的病床铺着浆洗得发硬的白色被单,布料粗糙地磨着胳膊,左手腕被胶带固定着输液针,透明的药液顺着塑料管一滴滴往下落,
“嘀嗒、嘀嗒” 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每一滴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麻木的触感,后脑勺的昏沉感更是沉重得像压了块铅,稍一偏头就天旋地转。
这时他才发现,额头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浅灰色的纱布软软地贴在皮肤上,边缘还能摸到残留的药膏凉意,
疼痛感比在派出所时轻了不少,可身体里那股被殴打后的酸痛感,却顺着骨头缝里往外冒。
窗外的天色早已黑透,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像是随时会砸下来,偶尔能听到风吹过窗户缝隙的 “呜呜” 声,带着隆冬的寒气。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晕裹着空气,勉强冲淡了几分医院的冰冷。
可当林凡的目光扫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的人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
那人穿着深灰色羊毛衫,外面套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泛着冷光的瑞士梅花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不是搭档王猛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外套,也不是隔壁杂货店张婶常穿的碎花棉袄,而是笑笑的小舅,苏瑾瑜!
1994 年的县城里,能穿得起纯羊毛衫、戴瑞士名表的人屈指可数,更别说苏瑾瑜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场 ——
那是常年站在商界顶层、见惯了大场面才有的沉稳,与县医院的简陋环境格格不入,像一幅精致的油画被错贴在了泛黄的纸上。
林凡看着他对着大哥大低声说话,那是台摩托罗拉 8900,砖头似的机身在当时要卖一万多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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